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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雨天回溯

白墨染华年

又是一个下雨天...

他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幽绿色的眼瞳里沉淀着封存的过往与眷恋。

他的视线散开,不再直望着窗户玻璃上凝聚的点点水珠。

当他深邃的眼眸转动,目光停至家门前时,却猛地缩了一下,手上摇晃着高脚杯的优雅动作也随即停止。
在看清楚窗外的景象后,他果断地放下了杯子,里面酒红色的液体有几滴飞溅了出来,沾到了那张金丝楠木桌子上,他也没顾得上。

连伞都没来得及拿上,他就一把推开门,冲出了门外,飞快地奔向在他门前不远处,坐在地上的身影。

那娇小的身影在几乎看不清景象的纷纷大雨中颤抖着,越缩越小,靠着他家门前不远处的路灯柱,坐在湿漉漉的地上。

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被大雨浇得更加不堪一击了,津津粘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小脸更是白得不像话,嘴里还隐隐约约地呢喃着些什么。
他三步并作两步,脱下身上那件高级定制的西服外套,把它给她披上了。然后又弯下腰,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在雨中快步走了回去。

“灵儿?灵儿?灵儿快醒醒”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周身冰冷,仍在瑟瑟发抖,将她放到了沙发上后,用手背碰了碰她还沾着些雨水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却让他立即缩回了手。

他帮她擦了擦身上的水,弄湿了毛巾给她敷额头降温,给她盖了张毯子,让她能暖和一点,还泡了一杯热腾腾的药,放在了桌子上。

过了一个多小时,她还没要醒的征兆,一直禁闭着双眼,眉头深锁,看样子是在做噩梦。
她忽然就哭喊了起来,手在空中挥舞着。他连忙把手递给了她,刚想拍一拍她的后背,安慰一下她,却被她抓住了,嘴里仍然念叨着什么,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哭腔。
“阿泽...阿泽...为什么要丢下我...”
他心里咯噔一下,将她扶了起来,靠在了自己的怀中,也顺势抱住了她。
“灵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细心地把她额间的发丝撩至耳后,随后轻声唤着她。
“灵儿,我在。醒来吃药了”

他轻轻地摇着她,她不过片刻就醒来了,睁开了那双犹如蓝水晶的双眸,璀璨夺目、澄净透亮,如今沾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眸中水波流转,更是动人。

她感觉到身后的温热气息,夹杂着他独有的气味,她再熟悉不过,甚至不用转身,就能知晓他的身份。
她并没有像做噩梦的时候那样,语气都满是依赖,现在一言不发,却悄悄地挣脱着,试图脱离他的怀抱。
他的手臂紧紧地环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不让她脱逃分毫,开口说道:
“灵儿,病了就要吃药,听话”
语气是温柔的,但那浑厚的嗓音着实让她颤抖了一下,她清楚知道,自己仍然爱他,却是不想见到他。

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她现在只想离他远一点,不再有任何纠缠。

他伸出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因为怕她烫着,还将杯子拿到嘴边吹了吹,然后才把杯子递到了她嘴边。

“乖,张嘴”

分明是温柔的花语,配上他此时有些严肃的身态,却有些变味了。

她不由得有些怕了,便立刻伸手接过了杯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别生气...”
说完,她喵都不敢瞄他一眼,举起杯子,将里面的药喝得一干二净,许是喝得太急了,她开始咳嗽。

“咳!咳咳...”

“喝这么急做什么?呛着了吧?”
他轻皱眉头,松开了她,伸出手想轻拍她的背,却被她躲开了。

她在他放开她的下一秒就从他的怀中逃走了,看向了门口,可是又不敢离开,只好乖乖地站在了他前面,但是明显隔了至少一米的安全距离。
他的眼神显然黯淡了些许,他心里自然是心知肚明,她怕了他了,居然被他抱一会儿都怕成这样。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相对无言,他最后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灵儿,我去厨房做饭,你在这里看电视等我一会儿”
他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了调台,最后播放了一部最适合她的动画片。然后起身,默默走向了厨房,打开冰箱门,拿出食材...有条不紊地做着饭,步骤熟练得可怕。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厨房一眼,看他的背影正认真地做着饭,看了看不远处的大门,还是忍不住偷向门口走去。

她走几步看一眼,在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后,终于走到了门口,却仍然没有轻松丝许。她绞尽脑汁地研究着这个门,使劲拧着把手,扭着上面的锁,却毫无成效。

此时,一把浑厚而带着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她身后传来。
“灵儿,你要去哪儿?”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手上的动作也随即停了下来,过了好久后才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他此时略带怒意的双眸,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害怕地说道:

“我...我...我是看你的门把手脏了,帮你擦擦而已,没有要走的!没有没有!”
“哦?真的?”
“真的!那个...你饭做好啦?我们快吃饭吧!”
她低着头就飞快地走向了餐桌,没看到他的眼神,那几分怒意仍然存在着,只不过已被一层忧伤与愧疚覆盖。
“我不饿,你吃饱了就上楼”
她说完,只给她留下了一个略显落寞的背影。
这次,她也不敢逃了,她怕他又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那她可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他的力量可不是她能抗衡的。
那她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啊,她打算在晚上他睡着了以后,夜阑人静之时,再偷偷溜出去。
她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逃走的事情,就匆匆地吃完了桌上的饭菜,甚至没注意自己吃的是什么。
桌子上的那些他亲手做的菜肴,分明都是她爱吃的啊!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人向来都会放大别人对自己的不好,而忽略掉那人对自己种种的好。
尽管,当年的事的确是他的错,但不可否认,他爱她,爱得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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