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花了些钱,让沈域在去边疆的路上过得好些,却也不过如此。
既然官兵可以买通,那么沈域为什么就直接不能死在路上呢?
说白了,不过是沈家不愿意花精力在沈域这个废人身上,不愿意帮他偷天换日。
黄沙漫漫,一路默默无言。烈日将大地烤得焦灼,沈域落在整个队伍后面,即使他咬牙前进,眼前也已经恍惚起来。
生命如指间沙在极速的流失,左三扶着他,又或者说,沈域的整个人都几乎挂在了他身上。
“大……先生!”左三想起来沈域不让他这样唤他。
正值正午,众人皆又累又渴,官兵的脾气更加暴躁。见沈域走得太慢,也不管收了钱,反正天高皇帝远,打死也算他命不硬,挨不了这么长的徒步。
啪!
左三连忙将沈域护在身下,“啊!先生……”
沈域低着头,苍白如纸的脸上面无表情。
“咳咳……”
“前面有客栈!”一个官兵喊道。
“快走!”鞭子像毒蛇一样又咬了下来。
左三本就饿得只剩皮包骨头,两鞭下来差点跪在地上。
他咬牙,他不能倒下,他要是倒了,他们一定会打死先生的!
左三加紧了脚步,拖着沈域总算跟紧了队伍。
荒草分至两边,扑出坚实的道路。风扬起黄沙,隐约露出那被岁月蹉跎的客栈。像苍暮的老人,皱着本就褶皱的眉头,等待着来客的抚平。
“大人,据说这附近有马贼出没,我们还要过去吗?”
“哼,我们是兵,他们是贼,还怕他?没出息。”为首的官兵冷哼一声。
几行人只好跟着陆陆续续的进了客栈的大门。
推开门,屋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齐齐望向门外的新客。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抓起来!”为首的官兵凶巴巴的吼道。
人们又转过头去吃了起来,气氛压抑而沉重。
夜,沈域和一众犯人都只能睡马棚,蚊虫叮咬让疲惫的犯人们都睡不着觉,只能闭着眼睛稍作休息。
看守犯人的只有一个官兵,也是极为疲惫,打着哈欠嘀嘀咕咕抱怨。
沈域勾唇,心道机会来了。
他悄悄在左三的耳朵边吩咐。
“先……生!真要这样做吗?”左三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
“不敢吗?”沈域摸了摸他的头。
“为了先生,左三什么都敢做!”左三小声说,声音坚定。
沈域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吧。
月黑风高杀人夜,客栈里的走廊上窜着一个黑咕隆咚的人影,一路在官兵的房间门口走走停停,也不知偷偷摸摸在做些什么。
“大人,好像有什么味道?”一个官兵迷迷糊糊的说道。
“不好,是迷烟!”官兵头子连忙屏住呼吸。
可为时已晚,香味已从鼻息间溜进了体内,官兵们只觉得身体无力,连动动手指都觉得费力。
“咋样啦?”
“肯定倒了呗!”
推开门,官兵头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不就是白天那和和气气的掌柜和店里的小伙计吗!
“你去翻翻。”掌柜的驱使着伙计去找官兵身上的钱财。
伙计嘿嘿一笑,走近官兵头子打算翻找他身上的钱财,谁曾想官兵头子突然乍起,一柄匕首挥至其脖间。
顷刻间,伙计已然成了人质。
又不知谁喊了一声:“走水啦!”
一时屋里面的人变得更乱了,官兵也没有全被迷倒,掌柜的人也早早在廊中埋伏,听见里边不太对劲,冲进来就和官兵打了起来。
噼里啪啦乱作一团。
马棚里的犯人也不知为何就解开了枷锁,四处逃窜。
临近边境的地方总是风云多变,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更加幽深,如狼似虎,像要吞了这一方小小客栈。
“变天了。”沈域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