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冥并没有马上吹断魂,似在逗他们:“若你乖乖说出你们在搞什么鬼,本座可以留你全尸。”
席嵩眼里的火似乎都要喷在烛冥脸上了,肌肉气的都抖动了起来:“欺人太甚!”
席灼却迅速反应过来,焦急的冲了出去,大喊:“不要让他吹响那个萧!”
烛冥嘴角一勾,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凭你?”白衣肆意张扬,半空中的人终于有了点魔的样子,身后红莲再现,长发飞舞,衣袖翻起。
席灼在修仙者中也算名士,自下而上一记用尽法力的飞掌打了过去,却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烛冥一个对掌打得原路飞了回去,席嵩接住了他,被劲力撞的后退数步才堪堪停下。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与数千门生一起,齐齐发力,对上了烛冥!烛冥将萧坻在唇边,清幽的声音,如午后的鸟鸣般悦耳。不等细听,便有门生发觉不对,身边的人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再无动作。
“捂住耳朵!”席灼一边对烛冥施法,一边对门生们喊道。
也有人察觉不对早已捂住耳朵,却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席嵩开始慌乱起来:“他怎么还没来?”他问,席灼也急:“我也不知道啊!”
“魔神大人再不住手,你的师父…可是会有危险的哟。”又是那个带面具的人!他俩话音未落,有两个人便从空而至。
烛冥看到面具人手里提着的人影时猛然撤手,被那数千人合力的攻击打了个正着,从半空跌落下来。落地时手中化剑支地,稳住身形,闷在口中的鲜血却没忍住猛然喷出。衣襟上点点血珠,衬的白衫越发出尘。
他不顾自身伤势猛然抬头看向那身影。刚才即使没有看清,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撤了手,他不能冒一丝风险!
“放了他!”一字一句从咬紧的牙关迸出。烛冥一改方才风轻云淡的神色,双目似欲滴血,差点没站住。
那面具人手里提的人,是千璃子。烛冥嘴角的血没顾上擦,雪白的脸颊上好似盛开了一朵彼岸花,绝美妖冶。
千璃子垂着头双目紧闭,脸颊惨白,浑身血污。辨不明伤势,那人提着他不紧不慢嘴角带笑道:“魔神大人,我跟你说的事…可有考虑过?”
“统一六界?你自己来岂不更好?”烛冥差点把牙龈咬碎,嘴里不住的滴血。
面具人一掌打了过来,烛冥不避不闪,正面受了他一掌!撞断好几个大树,落地之后他没有一点停顿,又站了起来,用法力将衣上鲜血除去,一步步走了回来。
“呵呵,魔神大人想必还不知道在下的名讳。夙闰,我的名字。”他仿佛手酸似的,松开了手,将千璃子悬于旁边。
“呵。”烛冥话都没说,只发出一声嗤笑。
夙闰又是挥袖一掌,烛冥再次横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同样的没有一次迟钝,法力净身后,一步一个血脚印的又走了回来。
吐出一口血,这次是烛冥先开口了:“区区鬼族,也配跟我说名字?脏了我的耳朵!”魔主的气势尽显,夙闰明显后退半步。他明明没有受伤,却有吐血的冲动。
再次将烛冥打出去,他恼羞成怒一伸手掐住了千璃子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魔主之衿傲,令我等畏惧,不若先与吾陵君一叙?”咬牙切齿,面具下的眼睛寒光闪过。
烛冥终于皱了眉:“你想要什么。”他妥协了,为一人。
“要么,攻上神界,一统六界。要么…”他顿了顿,放下掐着千璃子的手,一字一句说到:“自废修为,受我三掌!”他说完仰天大笑,有些扭曲的嘴角让烛冥看得有些厌恶。魔族天生比别的种族要强,无论是体格还是修为。但即使是魔,也没办法自废修为之后,还能再受有修为的人一掌。这人要他自废修为,是因为他惧烛冥,不敢近身;受他三掌,怕是羞辱吧?
“你有病是吗?还是…你根本上不了神界,需要有人给你开路?该是后者吧。除了你们王,应该再没有鬼族可以上神界吧。”只要不涉及千璃子,烛冥总是成竹在胸自有一派风流之态。
玄天宫众人都看呆了,这才是魔主的风采,即使以一敌众,也游刃有余分毫不惧;即使身受重伤,也傲视天下俾睨众生!这气魄,何人能比?
夙闰被拆穿,失了耐心,又是全力一击直冲烛冥而来,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破天穿云的龙啸,一个身影挡在烛冥面前,接下了这一击,同时又反给他一掌,夙闰反应极快的躲了过去,席灼只来得及护住席嵩,被这一下打得爆体而亡,死无全尸!
众门生被这变故吓到,更有好多被辰昃这一击殃及到的,死伤一片,活着的为了保命,躲的躲,跑的跑。他们这几人周围的空地更大了。
“竖子嚣张!”明明是温文尔雅的声音,夙闰的头脑却嗡嗡作响,这是一族之王对族众天然的压制,也是他不敢对辰昃下手的原因。烛冥虽然比他厉害,但没有天然的压制;而且烛冥有软肋,辰昃没有。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与魔界为敌!”刚刚还在远处的朗星月瞬间而至在后头轻扶烛冥,看他衣冠干净,不知他早已重伤在身,只以为他没事。
夙闰已经适应了辰昃的威势:“哈哈哈哈哈…好哇,都来齐了!真是好哇。”看样子,像是更疯魔了。
“辰昃,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他指着辰昃道:“当初你亲自封印鬼族时,可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条漏网之鱼?”他有些破音的嘶吼道,像是有些痛快。
辰昃不想跟他废话,刚要出手,烛冥一把拉住他:“不可,师父在他手中!”他一着急,重伤的身体不支,踉跄一下才抓住辰昃的袖子,二人这才察觉到他伤的有多重。
“怎么会伤成这样?你不会就这么老老实实站着让他打吧?”朗星月有点惊讶,瞪大了眼睛。
夙闰似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他又一把把耷拉着脑袋的千璃子提了起来,扬声威胁:“吾王,少安毋躁啊!咱俩可是一族的,您怎么能这么不友好呢?”他笑得张狂,让朗星月特别想揍他。
忽而他又厉声喝问:“辰昃!你有什么理由阻拦我!你是神吗?你是鬼族!极恶之地炼化封印破封而出的鬼族!你在干什么?啊!你要拯救苍生吗?像几千年前一样!再封印我族一次?”
他好像好久没这么酣畅淋漓的说过话了,又像是觉得这么训斥他们鬼族的王很痛快,他语速极快:“八荒四海、三界六道所有的嗔痴恶恨,全都在我们鬼族身上!却不让我们为非作歹,发泄出来!你们自己不觉得可笑吗?身为鬼族,我们的错吗?你怎么不问问你们的神!为何要创造出我们这种东西!无人待我温柔,却要我善良!凭什么!难道我们就合该被天道弃之!?晨昃,我不屑你!”他如一头暴躁的野兽,原地转着圈,但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能歇斯底里指着辰昃对他咆哮,脖子上青筋暴起,面具下苍白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红色,是激动的。
辰昃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握着扇子的手却指尖泛白,显然是用力过度了。身为这里唯一清醒的神,朗星月沉默了。
鬼族这种东西,确实是神无意创造出来的。但神也没想到,恶念,竟然也会自行生出灵智。鬼族,甚至连一个种族都算不上。他们只知道吞噬,没有灵智,没有真身。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辰昃因吞噬的同类更多,足够强大,竟然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生出了灵智,修出了真身,并妄图带着族众冲出封印。
当初就是怕他们为祸人间才把他们封印起来的,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出来呢?于是神不知与唯一有灵智的鬼族之王辰昃达成了什么协议,鬼王辰昃竟然亲手再次封印了大地之心,连同族众一同封了进去,再不见天日,鬼族成了神也不渡的弃族,六界不容。
是啊,鬼族没错,不该被封印;但是神也没错啊,不封印鬼族,受到伤害的,便是人类。孰是孰非,身为神的朗星月无法解答,更别说身为鬼王的辰昃。
“你若是对我有怨,放了吾陵君和烛冥,我任你处置!”辰昃叹了口气,说到。
“放了他们?王,你在说笑吗?放了他们,我顷刻就会灰飞烟灭。就算你还念同族之谊,你身后的龙呢?伤好之后的魔神呢?哈哈,王,你耍我呢!”最后一句话,他语气倏然变冷,双眼微眯,提出条件:“我要那头龙和那位魔神大人自废修为,不过分吧?我又没让他们魂飞魄散,他们再修炼个万儿八千年的,还是会修炼回来的,您说是吧。”他乖张的轻语道。
“若你怨我几千年前封印同族,为何还要牵扯到他们身上!”辰昃也有些怒了。他可不想跟这么乖戾的人再废话下去,谁知道他下一刻会说出什么没有道理的屁话。
“王,我怎么可能为了那么点小事怨您呢。”他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只要我们鬼族统一了天下,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了。没有人会想着封印我们,我们也不需要在那烈火里日日灼烤。王,我会把这天下,双手奉上!”发泄过后,他又试图劝说辰昃,想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
辰昃绝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忠诚的小弟,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想统一天下了。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或者,你认错人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统一天下?又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解封鬼族?”辰昃刚想跟他深刻探讨一下,烛冥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让他先把我师父放下来!你们的事你们一边去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