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一个旁观的人来评价这场战斗,那么他一定会这被残破的楼房和满地的尸体所震慑住。事实上,这场战斗早就结束了,但却比夜袭一开始预计的快了一个晚上,甚至在出发之前,大家都非常担心让雷欧奈做先头部队会不会是一个追悔莫及的决定,毕竟“银色天使”是一个资料匮乏的帝具,千百年来,只有他击杀数十只强力危险种的这么一个传说,具体是怎么样的实力,有什么样的技能,只能由雷欧奈以身试险,待后续成员到来后再转交情报。
从之前的状况看来,光是解决掉那堆保镖,就足够雷欧奈费上好一番功夫,而实战表明,雷欧奈如果独自对付“银色天使”,连能不能活下来都是致命的问题。
好在有个并不熟实的剑客出手相助,先是帮自己砍完了所有的保镖,再是同自己对抗这未知的帝具,要是不能把这名叫维吉尔的陌生人拉入伙,好好请他喝上一杯酒,自己得后悔好几年,虽然她也很好奇维吉尔没有帝具,只靠着一把看上去没有什么特点的太刀是怎么杀掉这么多人的,但何必去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至少对雷欧奈来说是这样的。
“我们确实干掉那东西了,是的吧。”
塔兹米自从加入夜袭以来,从未见识过长相如此扭曲的危险种,纵使自己以前也没有少杀过危险种,但起码长得都还能看得出是生物,面前的大家伙,本来还会在蠕动中闪着红光,现在只有几只触手搭拉在房檐上,看上去摇摇欲坠,稍不留神就会在地上砸个大洞出来。
“还没有谁能在村雨的诅咒发动后活下来。”
说到村雨,夜袭众人中最让维吉尔有兴趣的便是赤瞳手上的这把村雨,哪怕在自己的世界,也没有哪把武器自带这种强大的诅咒,况且,村雨与阎魔刀一样,同属于日本刀这一体系,若是能有机会,维吉尔倒也想与见识一下究竟是村雨更强,还是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阎魔刀更加的厉害。
“对了,雷欧奈,我们这次的主要目标是不是,还没有处理掉?”
布拉德忽然间想起,这次任务的目标不是解决“银色天使”,而是解决阿尔特一家,废墟已经掩埋了这里,地下室的入口也被堵死,就算是不管,过个三天两夜也能饿死这几只肥猪,但勿以事小而不为,就怕这家人有什么秘密通道,从哪个洞里跑了出去。
“呀,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那几个人还在地下室里!”
雷欧奈也是经布拉德提醒才恍然想起,话虽如此,可要在这么一片由碎石和粉尘搭建起来的地方找到一个地下入口,也不过就是说得容易,洋馆中间的那一部分已经完全塌掉,地下室的入口也许也被彻底堵死,最好的情况,就是阿尔特一家已经被掉落的砖头给砸死了,大概率也的确如此。
“不行啊,完全找不到有什么通道之类的,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夜袭的众人同维吉尔在附近搜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入口处,而现在时候不早了,如果一直在这里拖延下去,要是被什么路过的巡逻队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实在不行,就干脆一把火烧了这里,蒸也能蒸熟他们。”
倒是玛茵提了个不错的点子,眼下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不妨点把火,连着这虚伪的宅子一起焚烧掉,让他们去地狱偿还自己的罪恶。
“没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声,真是一种不幸。”
维吉尔小声嘀咕着,自己不喜欢人类,但也不是那种见人就杀的冷血恶魔,他对人类的立场偏于中性,只要能够,获得更多的力量,过程如何都是无所谓的,但他好像没怎么想过,等真正有了强大的力量,自己又要干什么。
烈焰沿着木棍燃烧,人类于上古时代发现了火,同时掌握了火,火发展了人类,造福了人类,人类也不乏用火来杀戮,来践踏其他的同类,但在今天的这个夜晚,火焰将要烧灼那些藏匿的怪物,为明天的黎明稍微照亮一丝黑暗。
“go to hell(下地狱去吧)……”
眼瞳斜望着冲天的火焰,银色的头发被炎风染成赤红色,焦肉味,惨叫声,哭泣声,恶魔敏锐的感官将这些一一捕获,其他人都担心是否真正解决掉了阿尔特一家,然而维吉尔对这个问题心知肚明,没有亲手杀了阿尔特,或许会变成自己这辈子的一个遗憾,当然也只是一个遗憾,维吉尔的手上也有着不少人命,他自己,也只是想要去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而已,对,更强大的…力量。
“维吉尔先生,能和你聊几句吗?”
不知为何,塔滋米对维吉尔的身世有一股强烈的好奇,这样身手高超的强者,出自哪个地方,之前经历过什么,斩杀过谁,或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传奇故事,恨不得连维吉尔家里有几口人都摸清楚,他只是很纯粹的,对这个忽然出现的,又协助他们的陌生人,表达了一种自己独有的尊敬。
“……”
只是维吉尔并不是很乐意与塔滋米聊天,他更喜欢,在时不时飘落几滴琉璃珠的树林里走着步,一个人倾听它们打在树叶上的弹响声。
塔滋米也对维吉尔的性格有一点了解,不管怎么样看,他都像玉冰一样寒冷,旁人总是难以彻底接近他,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朋友,独来独往也许适合他这样的性格,但既然要加入夜袭,又免不了与他人交流。
“那~维吉尔先生,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随便你,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塔滋米倒也是没有犹豫地讲起来自己遭遇:
“我出生在帝国的一个小村子里,但日子过的很清贫,为了村子的未来,我和我的另外两个同伴决定到帝都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发财的方法,好给村子里的大家一个交代…”
“很传统的故事,后面呢。”
“另外两个人比我早几天到了帝都,我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到了晚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在马路上过夜了。”
塔滋米忽然间顿了一下,接着继续搅动着舌头。
“有一个看上去好心的大小姐收留了我,邀请我去她家住,我本以为,帝都里也是有不少善良的人,直到半夜,‘Night riad’,来刺杀这家人,我还想保护那个女人,当我到了后仓库中,却看到我的两个同伴已经被她折磨几天几夜,我杀了她,也因此加入了‘Night raid’,开始反抗帝国的统治……”
那声音已有些许泣声,但憋在了舌喉里,同伴被折磨的样子塔滋米依然历历在目,如果能够重新来一次,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把那个大小姐千刀万剐。
“……人,有时候比野兽还可怕。”
“但,也有像布拉德大哥一样,为了正义而战斗的人。”
“或许吧……”
自这之后,两人也不再出声,其他人都走在队伍的前面,只有塔滋米刻意减缓了速度,到了队伍的末尾来和维吉尔攀谈几句。
“喂,塔滋米,马上就要到基地了!你看好维吉尔,别让他走丢了!”
“他们以为我是小孩子吗?”维吉尔对此显得有些生气,连语气也尖锐了不少。
“呀,毕竟维吉尔先生是第一次来,大哥也是担心你找不到路啊。”塔滋米肯定了布兰德的一片好意,也希望维吉尔能够理解。
远野的山坡上,一座小房子闪烁着毫不起眼的光芒,尤其是在黑暗天空下的漆黑森林中,若不去仔细观察,则更难以发现这束亮光的存在。话是这么说,但借助于隐秘性,也让想解决掉夜袭的那些杀手们难以锁定目标。
房子的大厅中,白发女人正不停的抽着一根根烟。烟灰装满了烟灰缸,就如同她在用烟草味来填补内心的不安,恨不得钟表时时刻刻就在自己的旁边,好确认离所有人出发过去了多久,是一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还是过去了……
娜杰坦无不担心每一个夜袭成员的生死,纵使每一个人再出发前都是自信满满,但作为曾经征战多年的一名战士,她见过了无数战友的死去,无数无辜者的哀嚎。革命必有牺牲,这一点娜杰坦再清楚不过,心里却难以放下夜袭的众人。
也许是因为出奇的安静,娜杰坦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开门的声音,听见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一口悬吊的气总算是被吞了下去。
“哟Boss!这次任务出奇的顺利,很成功解决了目标!”
布拉德的轻快声音让娜杰坦总算可以安了下心,她侧目而视,那一个个走来的熟悉身影让她不免的激动起来。塔滋米,赤瞳,希尔…每个人都是活着回来的,不过,那个男人是谁?那个穿着一袭青蓝色大衣,左手握着一把打刀的男人,娜杰坦从来没有见过他。下意识的危机感让她慌忙起身,嘴唇才刚张开,就被布拉德赶忙叫住。
“Boss你先别慌,先坐下来,我和你解释一下他的来历。”
娜杰坦难免有些疑心在里面,目光一刻也不肯离开维吉尔,似乎是在害怕这个男人下一秒就做出什么不正常的举动来。
维吉尔也是对娜杰坦产生了好奇心,右眼的眼罩,左手的巨型绿色机械臂,很难让人不去想象她以前经历了怎么样的故事。仅靠着娜杰坦刚刚的一系列举动,除开常人对陌生人的恐惧,对维吉尔每一个动作的无孔不入的观察,都可以证明此人的来历不凡。
布拉德以一种讲故事般的口纹向娜杰坦说明了维吉尔的来历,更多的是表达自己希望维吉尔能留在夜袭,一同对抗帝国的势力,毕竟像维吉尔这样实力强大且目的纯粹的剑客是极其罕见的,况且其本人也是同意入伙的。
“力量?你想要追求,力量?”
娜杰坦对维吉尔所追寻的竟然是,“力量”,多少有些惊讶,深思熟虑后,她还是向其他人询问了关于维吉尔的入伙意见。
“他可是救过我一命的人,我肯定是全力支持的!”
“实力确实很强,有时间我倒还想和他切磋一下。”
“维吉尔先生除了有些不太爱说话,人还是很好的。”
每个人的理由虽都不一样,却无一例外,核心都是希望维吉尔能够留下来,与“银色天使”一战,若是没有维吉尔的出手相助,很难保证不会有成员牺牲。
“我知道了,我会去向组织汇报的,那希尔,你去帮维吉尔整理一下床铺吧,正好基地里还有几张空床。”
维吉尔默不作声,对这些夸赞性的言论也没有特别表态。他脑海里想的,是这个世界有多少强劲的对手,能否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那么维吉尔,欢迎加入这条修罗道。”
维吉尔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太阳,缓缓呼了一口气。
Story 3 话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