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恶魔也会流下眼泪,那么人类,却在杀戮同类之时发出狂笑,是否可以说明,人类有时候连恶魔也不如呢?
幽暗的森林深处,不见炊烟,看上去只有数不尽的野生动物在此嬉戏,却又不知多少危险种埋伏于此,等待着一只猎物送上门来,好饱腹一顿。
空气是那么潮湿,多少有些让人不自在,赞美上帝的人,除了会赞美上帝,当危险到来时,又会怎么样?是继续祈祷,还是会去拿起武器反抗?
披着斗篷的男子,走在平缓的小道上,他刻意掩藏着自己的脸孔,不,应该是刻意掩藏着手里的那把刀,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不知为何会来到这里,只不过能确定一件事,他本不属于这里,是为了寻找什么,才来到于此。
马蹄声哒哒响着,这片森林的宁静暂时被打破,运载着货物的马车,悠闲地载着两个马车夫,连缓慢踱步的马匹看上去也是无比轻松,他们的剑随意地放在一旁,看上去也没有想要拿起来戒备的意思,在这个危险四伏的世界里,没有一点防备意识,可是很难活得长久。
“喂喂,我说啊,我们到了帝都,是不是可以休息下,然后去找几个女人玩啊。”
“嘿呀,我赞成,不过钱你出!”
“嗯?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你这家伙。”
两个马车夫开始幻想着到了目的地后的清闲时光,却没有注意到,在前头拉货的马儿已经躁动不安,开始发出呼呼的叫声。
大地发出怒号,风也停止了划动,树上的叶子也不敢再摆动。人当然是无法感知到危险的逼近,但是对于比人要敏感许多倍的马匹来说,这些响动早已经是莫大的恐惧,车夫们还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男人看着他们,在不觉中已经用大拇指将刀身抵出来了一部分,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危险。
“这是,这是怎么了?”
飞崩的尘土连带着人的肢体一起打向空中,没人察觉到刚刚发生了什么,除了那披着风衣的男人,当马车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早已经是怪物口中的美餐,连带着马车落入了危险种的肚子里,哀嚎也不曾发出过一声。
男人不再是一股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的刀也不再掩藏,而是拿到了眼前,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危险种已经盯上了男人,口水混杂着刚刚吞噬之人的鲜血,撒到了男人的身旁,形似一只巨型蜥蜴的怪物,面前的男人在他脚下显得如此渺小,可这也不过是表象,危险种的巨口向着看上去毫无威胁的男人扑去,男人藏住了所有的杀气,连抬头都不屑一眼。
卷起的沙尘有着数十米高,危险种还在妄图品尝男人肌肉的味道,但是无论舌头怎么舔试,连根头发都无法找到。
“看来你的大脑和你的身体成反比呢。”
男人在一个人类无法察觉的瞬间,站到了危险种的头顶,披风随着沙尘飞去,但现在也无需此物。
刀闪着银白色的光芒出窍,将周遭的空气撕开,男人手中的刀已经看不见实体,留下道道残影,切开那危险种头上的一根根骨角,喷涌而出的血本应该滴满男人的身体,但只见他用刀刃在空中斩下一道弧形,这些血水便被隔绝出了男人的身旁。
巨兽痛苦地嚎叫着,他怎么都想不出了,这个猎物是在什么时间站到了自己的头上,又是怎么在几秒钟内切开了自己所有的角。
每根角都连接着危险种的神经,光是斩下一根都足以让他嘶吼连天,男人如此迅速的刀法,让这只危险种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结束吧… …”
男人的体质似乎也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腿部的肌肉竟可以将身体送往数米的高处,他将刀收回刀鞘之中,蓝色耀眼的光芒让这只危险种在死前体会到了一次别样的美丽,这对一只行恶多年的怪物来说,也算是一次馈赠。
男人的两只手握着刀鞘和刀把,身体向一边倾斜,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下劈动作,男人似乎已经把这一招用的极其熟练,哪怕是闭着眼睛,好像也可以准确地劈开怪物的脑袋,当然,这些没有必要。
男人的每一招追求的都是快准狠,他并不需要一些花里胡哨的招式来填充战斗的紧张,反正对他来说,击杀这么一只怪物很是轻松,说不定在一起,他还遇到过更加棘手的家伙过,他不信仰神,他只相信——POWER。
刀入鞘的那一刻,闪出一道光,危险种的头颅,也直到这一刻才裂成了两半,鲜血就如同瀑布一般留了下来,巨大的尸体轰然倒在了男人的背后。这把刀没必要只有入鞘才有伤害一说,或许这是因为男人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大部分人的认知,连伤口都没有反应过来吧。
传说中的巨型危险种在几秒内死于无情的刀光之下,与此同时,被吹飞的披风也随着战斗的结束回到了男人的手中,就在刚刚,地动山摇,怪物本开始屠杀弱小的生灵供自己饱腹,却被路过于此的神秘人切成了一具横尸,将会腐烂,活或者被其他人遇见,取下其中的一块,和别人夸耀这是自己的战果,并卖一个好价钱。
金钱在男人看来,并不是那么的重要,解决了危险种之后,他更愿意选择无视他,并朝着目的地继续前进。
“不晓得今天可不可以到那个地方。”
他要前往的地方,是这片大陆的中心地带,所有的商贸,交易,或者是寻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都可以在这个地方完成。
“你知道帝都往哪里走吗。”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走错路,男人喝住了前面的一个黑发少年。
“这么巧,你也要去帝都吗?一直走就到了!”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叫……威尔,你呢?说不定到时候我还可以请你喝杯酒呢?”
“维吉尔……”
男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低垂的头也同时抬了起来,看向了一旁的黑发少年。
“维吉尔?这名字感觉挺不错啊,很文艺。”
“你的也不赖。”
这是维吉尔第一次与一个普通人聊天,显得多少有那么点不自在,他只能抖抖肩,脑海里也想不出来什么话题。
“你要去帝都干什么啊维吉尔先生。”
“我的话,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想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维吉尔沉思许久,才想到了这么一个答案。
“我要去加入狩人部队!”
“狩人?那是什么”
维吉尔好像从没有听过这个词,对这支部队是干什么,也更加是一无所知。
“那夜袭你总知道吧?”
“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
威尔很是震惊,生活在这片大陆的人,哪怕没有去过帝都,没有亲眼见过,也应该听说过“夜袭”啊,但是眼前这个人却对此一无所知,实在是无比诧异,就和一个从其他世界来的人一样。
“夜袭啊,一支专门暗杀高官的,妄图谋反政权的组织,在过去的许多年以来不知道杀害了多少人,帝都的每一个高官,尤其是大臣,都极其讨厌他们,恨不得他们马上全部死完。”
“那为什么没有杀完呢?”
“这夜袭里高手如云,许多人都拥有帝具,帝都的护卫队对付他们,基本上都是死!”
“帝具?”
这个词就像扎到了维吉尔的心里一样,使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他来说,还没有碰到过能与自己手中阎魔刀一较高下的武器,如果能有,那么自己会很高兴与他的持有者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维吉尔默不作声,反倒是加快了步伐,继续前往帝都。
“这里就是帝都了吗?
在维吉尔的认知里,这种风格的建筑只能用中世纪来形容,一望无际的楼房,矗立在中央的巨型城堡,这倒与他曾经到过的一个地方有些相似,他还很清楚地记得,那个地方,叫作“弗杜那”,一座被宗教支配的小镇,也是出了名的恶魔流窜之地,虽然帝都确实比灰气蒙蒙的弗杜那要好看上不少,但至少弗杜那那个地方,还算很和谐,也有专门对付恶魔的魔剑教团会保护群众。
那帝都呢,身处帝都大街上的维吉尔,只看到了坐在豪华马车的上流人士,和街道旁边乞讨的乞丐,这些在维吉尔眼里,已经足够证明这个国家的真正面目,曾经的他旅行多年,到过许多个地方,像帝都的国家,他也并非没有见过。
维吉尔已经可以想象这个国家的领导人是有多么的烂,烂到甚至已经出现了反抗的军队,只不过他一旁的威尔显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还和一个孩子一样,在帝都的大街上四处乱串,欣赏自己在乡下没有见过的东西。
“维吉尔先生,你要不在这帝都找个工作,然后去加入狩人?”
面对威尔的热诚邀请,维吉尔断然选择了拒绝,他已经脑补到,这狩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让他可以加入,他到希望自己可以加入夜袭,即使他并不是很喜欢人类,但如果可以杀掉一些比恶魔还要讨厌的人类,那么也挺不错的。
可现在的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一无所知的他,只能在和威尔道别后,到帝都的大街上四处游走,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好好打发时间的东西。
他那么游走着,和一只在海洋里迷路的鲸鱼一样,在这个他完全不熟悉的帝都,偌大的城市并没有可以给他容身的地方,他只是看到了一个地方似乎有着很多人聚集在哪里,便打算到那里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什么可以使这么多人驻足以观。
也是在意料之中吧,这里不过是一处刑场,在处刑台上挂着的,有男有女,年龄参差不齐,而台下观赏的人们,也只是麻木地盯着他们,看着刽子手讲话。
“各位看着吧,这就是你们所害怕的夜袭,他们杀人无数,只为满足于自己的私欲,伟大的国王陛下因为他们彻夜不眠,大臣因为他们日日不休地工作,为的就是给帝都一份安宁,现在,我们将对他们处以火刑,让天神给予他们惩罚!”
“人啊,在杀死自己同伴这方面,还真的是研究了不少呢。”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维吉尔总感觉,最前方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孩,一直在看着他,或许是感觉到了他于身边人的不同,那双知道自己即将临死的眼睛睁得和月一般圆,盯着维吉尔,希望他可以救下自己。
对维吉尔来说,如果他想要劫法场,对付这几个刽子手不会成任何问题,靠着阎魔刀他完全可以在数秒内把这些令他讨厌的家伙全部杀掉,但要是这么做的话,自己这个第一天来到帝都的人,立马变成了重点通缉对象,似乎又有些不妥,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有远强于自己的人存在,如果有,现在还不够强大的自己,等于被下了死刑,但他又看不下去,这些践踏生命的家伙让他厌恶,连他见过最残忍的恶魔,也不会把人类虐杀致死。
他犹豫不决,甚至于手里的刀已经拿了出来,一米八五的他,在人群中尤其显眼,他希望可以稍微慢点行刑,让他多少有时间可以考虑一下是否出手。
“行刑!”
维吉尔被打回了现实,当他再次看向那个女孩的时候,只有焦黑的尸体和痛苦的惨叫声。有些人乃至开始叫好,一个人带起来了头,其他人也开始附和起来……
“好!好!”
只有维吉尔孤独的身影一直没有反应。
他不喜欢人类,因为他自己本就不是人类,他不会喜欢恶魔,因为是恶魔夺走了他的家庭。他原本就不属于任何一边,和他弟弟一样。
但他的亲弟弟但丁,是一个烂好人,看上去虽玩世不恭,但却掩藏了一颗善良人类的心。
只是,在看着那么多人被烧死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出手,明明自己完全可以救下他们的,可以把这些恶心的,套着面罩的人砍成肉末,他站在了原地,当周围的人逐渐散去,他才意识到行刑已经结束了,他一个人也没有救下,那个看着他的女孩,只留下了深黑的眼眶。他抬起头,看着那个女孩。
“我的力量,还是不够吗……”
恶魔不会流泪,眼泪是上天给予人的恩赐。
维吉尔无可奈何,也许他会后悔,但也不会太久,仅仅也只是觉得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在这陌生的帝都,对一切都毫无了解,力量不够强大的自己,连面对弱小的人类被同族相残,也未曾出手。
他就像一颗凋零的枯树,灵魂独自站在那里,眼睛逐渐看到越来越多的行尸走肉,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需要找一个暂时栖身之地,如果大晚上一个人拿着刀游走在暗夜里,很难说会不被人怀疑。
繁华的街道,映衬着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维吉尔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帝都什么地方,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便是一把人类无法使用其能力的刀—“阎魔刀”,这是自己的父亲在失踪前留下的武器,迄今为止,不知多少恶魔死于刀光之下,而这把刀的真正力量,连现在的维吉尔也还没有彻底领悟。
“这个地方好像还不错。”
在维吉尔面前的,是一家装饰豪华的小酒馆,像这种地方,只要不闹事,基本就不会有人来管,对现在的维吉尔来说,倒是一个可以度过今夜的好地方。
推门而入,只见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墙壁,与柔和的灯光形成了绝妙的组合,整座酒馆谈不上有多么的大,但是也挤满了前来消磨时光的人,他们尽情与朋友喝着烈酒,聊着天,就若似这门外的世界与他们无关一样。
飘扬的钢琴声使得维吉尔也暂时安定下来,在泛泛人流之中寻找到了一个靠近边缘的空位,他很喜欢这个地方,或者是说,这里的音乐声让他很享受,他的骨子里还是充满着艺术细胞,在这一刻,他总算暂时脱离了这黑暗的世俗。
周围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值得关注的,再普通不过的酒客,端茶送水的服务员,热情好客的酒保,以及,一个身材颇为丰满的金发女孩,也同样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似一只等待着猎物的狮子,铆足了耐心。
“暂时休息一会吧”
已经奔波了一天的维吉尔,也需要片刻的休息,来回复精神,他悠闲地闭上了眼睛,在音乐的抚摸中闭上了双眼。
“阿尔特先生驾到!!!”
一阵欢迎声吵醒了维吉尔的休息,让他颇为恼火,这片刻的安宁也因为一个人物的到来而不得不停下,每个人的目光都向门口望去,手中的事情也停了下来,都因这恐怖的名字而不敢乱动,惧怕因此丢了性命。
酒馆的正门口,一个身材肥胖,带着单片眼镜,穿着华丽西装的男人,跨着大步,顶着啤酒肚,走进了酒馆中,他看了看周围的人,每一个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凝视着自己,包括维吉尔也由于好奇向这里看着,这让他极其满意。
阿尔特嘴里传来阵阵低笑声,向着吧台慢慢走去,空气里只剩下了皮鞋踏着木地板的嘎嘎声,和后面仆人稀稀疏疏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准备着什么。
“维纳斯!我要你给我找的女孩你给我找到了没有!今天要是再没有让我满意的女孩,我就把你的老婆孩子就着你的骨头当晚饭吃!”
阿尔特眼镜恶狠狠地盯着吧台后的棕发男人。
“是,是!已经找齐了,都是按您的吩咐,买的都是最好的女孩!这次一定有可以让你满意的少女!”
“真的吗?那就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面对阿尔特加重的语调,维纳斯不敢用哪怕一点怠慢,他心里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会兑现他说的话。
阿尔特·特鲁姆,这个在帝都中臭名昭著的食人魔,仗着自己家族有钱有势,无恶不作,最大的爱好就是把少女的肉做成美味的佳肴,供自己享用,不仅如此,他们家族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帝都的每一个百姓都对他们恨之入骨,但能站出来反抗的,又能有几个人?
“凡苏斯,你……你赶紧去把那些女的给我推出来,现在立刻马上!”
吧台后的老板已经有些被吓到语无伦次,眼前的恶鬼却还在盯这自己看,他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是恐惧到极致的呼救声。
一旁的服务员扔下手中的餐盘,顾不上自己的职务,冲进后台,开始捣鼓起了什么来。大概过了两分钟,服务业推着一辆巨大的笼子车,吃力地走了出来。
笼子里关着的,都是一群衣衫褴褛的花龄少女,明显看得出营养不良,眼瞳里也没有任何的光,看上去已经和一具具尸体别无二致,和那些被抛弃在荒山野岭的横尸唯一不同的是,她们中的某一个人将受尽折磨,最后变成阿尔特餐桌上的佳肴,其他的人则会在这酒馆中,待到夜的时间点,开始一场场和富人的“游戏”。
这才是这座酒馆老板的真面目,本来都是在半夜三更进行交货,却没想到阿尔特在今天下午就早早来到,自己真正的赚钱门路恐怕也要被发现,自己的生意也可能彻底完蛋,哪怕是出于生活被迫,也不会有谁同情他,只是会把他当成一个和恶鬼同流合污的畜生罢了。
维纳斯低垂着头,紧闭着双眼,妄图逃避这可悲的现实,自从他被阿尔特找上,做了这桩他并不情愿的生意开始,他的心没有一天安宁过,即使流到口袋的钱变多,自己的小日子也开始越来越好,他的内心也依然谴责着自己,更不要说,他不过是阿尔特的一颗棋子,随时可以丢弃,对阿尔特来说,这区区一个小小酒馆老板的名声,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阿尔特先生,请……请验货!”
维纳斯只能伪装成无事发生一样,好像这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交易而已。
“让我来看看,有没有和我口味的。”
肥胖的身躯连那礼服都有些要被撑开,只能勉强支撑着,而笼的少女们,则是看着阿尔特围绕着笼子走着一圈又一圈,简直就是来收她们命的死神,少女们的命,轻如鸿毛,阿尔特想怎么样她们,她们也反抗不了,当然,也基本上不可能会有人来救她们,每个人都不过是无家可归,只能出卖身体维持生活的可怜人而已。
阿尔特的眼神迟迟下不了决定,自己的餐桌上出现的应该是最高级的食材,他的眼睛在每一个少女的身上四处打量,从头看到脚,不放过每一个他要享用的地方。
周围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致,只能听见老板维纳斯嘴里传来牙齿打颤的声音,和绝望的呜咽声。
“我要这个!”
阿尔特最终选定了在笼子中一个瑟瑟发抖的橙发女孩,他喜欢这个女孩柔顺的长发,和她紫宝石般的眼睛,凡苏斯赶忙打开笼子,里面的女孩纷纷为阿尔特让出一条道来,似乎是都在庆幸被选择的人不是自己。
肥大的手掌拉住女孩纤细的胳膊,将她粗暴地拽了出来,阿尔特将女孩吊在半空中,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这个女孩。
“呜呜,不要,求你不要这样。”
女孩的恐惧致使她开始不断地乞求阿尔特可以放过自己,可到嘴边的鸭子,阿尔特怎么会忍心放下她跑掉。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胆小女孩,吃起来肯定更好吃!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会好好在我肚子里记住你的!”
“莫—莫亚—”
“嗯?莫亚?不错,好名字。”
远处的维吉尔看着这只猪狗不如的家伙,恨不得把他那猥琐的笑脸直接撕下来,再把他的身体切烂,看着里面的脂油流出来,好解这心中的不爽,但是显然,在这光头之日下动手,显然不是一件合适的事情。
某种力量驱使着他,让他一定要在今夜把这讨厌的阿尔特杀掉,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再把那个女孩救出来。来弥补之前没有救下刑场那些人的遗憾。
虽然他很奇怪,自己不是人类,为什么会有想去拯救人类的想法,但现在谈救赎什么的,也太过于无聊了。
“既然决定是你了,仆人!给我把她装进马车,通知厨师,今天晚上就吃她了。”
“遵命老爷!”
两个仆人把莫亚抬起,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带到酒馆外的马车中,装入笼子,准备带回阿尔特的别墅。
维吉尔在确定马蹄声已经消失了以后,立刻拿起阎魔刀,冲出了酒馆,却没有注意到,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直坐着的金发女孩。
“看样子,是往那边去了吗。”
路上的马蹄印还没有被风沙掩埋,维吉尔借此推断出马车的大致方向,准备马上动身跟踪而出。
他脱下那件碍事的斗篷,直至露出里面的青蓝色大衣和他银白色的长发,他的腿在黑色裤子和棕色长靴的映衬下显得十分修长,但在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在这维吉尔不熟悉的帝都,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在按着自己的直觉去走。
“来吧!”
穿过帝都中的人海,跨过无数空虚的礼堂,文明的烙印开始离他越来越远,身边的房屋开始变得稀疏,只能够远远看见高大的围墙矗立,当天边的太阳开始逐渐接近地平线,青蓝色的影子在茂密的森林中极速前行,开始变得透明且精明。
他的身后是嘈杂的帝国首都,面前是无数丛林中的一条小道,马车奔走的印子此刻还嵌在泥他潜伏在夜幕之下的阴影里,直到终于望见此行的目的地。
“还算挺大的。”
奢华的砖石和金碧辉煌的修饰点缀了这房屋。建在荒野之地的豪宅,环境居然意外的不错,里面摆满了各种奇珍的花草树木,花园的中心还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喷泉,用来彰显自己无趣的高雅品味,整座洋馆的风格就像欧洲中世纪庄园主们指使他的奴隶们打造的城堡一般,光是那么看上去,就无法想象花费了多少钱。
即使看上去那么神圣,高挑的路灯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冷光,里面更是传来一阵阵的血腥味,似乎是人肉被切碎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阿尔特这种人,就喜欢在荒郊野外建一栋别墅,有时候甚至不住在这里,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便花费重金修建了这么一座屋子,并聘请了几十个帝国护卫军来做自己的保镖。
看起来,护卫真的只有这么点人,连恶魔都无所畏惧的维吉尔,面对这几个他感受不到任何气场的渺小人类,也便无需躲躲藏藏,直接杀入洋馆,才是最节省时间的办法,单膝跪坐在半山腰上的维吉尔,在清点了每个护卫的位置后,将放在地上的阎魔刀拿起,不屑地走向了这些将要迎接死亡的护卫。
“那么的!什么人?这里是阿尔特·特鲁姆老爷的房子,先你三秒内离开,不然我们就……”
连这警告还没有喊完,站在最前面卫兵的头颅,在刀光闪过之后,滚落到了地上,没有人意识到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越走越近,接着,一个人的生命就被转瞬间夺去。
“快!准备整形,马上通知阿尔特老爷!”
数十人的护卫队不出几秒,就排列成了一支整齐的方队,留下两个人在后方,毕竟对他们来说,正在准备晚宴的阿尔特是万万不可打扰的,除非是全军覆灭,否则,就会被处以极刑,做成肉汤。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刺客,对付这支训练有素的帝国方队,恐怕依旧吓软了腿,连武器也不敢举起,只得跪在地上乞求放过一条命。
然而对维吉尔来说,这反倒有利了自己,可以直接将这些护卫斩杀,哪怕他们的盔甲再怎么坚硬,无论他们的刀怎么锋利,自己的阎魔刀都可以转瞬间切开他们的盔甲,只留下残缺的尸体。
说到这把阎魔刀,如果有人仔细观察过这把刀的攻击轨迹,就能够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哪怕阎魔刀与他的敌人有一小段的距离,也同样可以将他切开,这便是阎魔刀的特殊能力—斩断空间,因为这个特性的存在,“坚硬”一词,好像不存在于维吉尔的字典里,并且更恐怖的是,当维吉尔越专注于战斗,阎魔刀便可以感知维吉尔的集中力,攻击的距离将大幅度增强,连刀光也会变为淡蓝色。
“可恶啊!”
帝国的护卫队们拔出武器,朝着维吉尔奋力劈砍而去,看见这些在自己进入战斗状态下,如同慢动作一般的攻击,他举起阎魔刀,用外面黑色的刀鞘将这些微不足道的攻击弹开,同时如电光一般,拔出阎魔刀,混杂着剑气,取走一个又一个护卫的生命,他从容地应对各种武器,刀枪棍棒,没有一样东西可以伤害到维吉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也才,三十秒左右的样子,白色的盔甲染红着道道鲜血,喷泉的赤水也被染上赤红,血迹未曾在维吉尔身上留下一道污垢,护卫们许多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不知不觉地死去。
漆黑的夜晚,黑暗的天空,四处的枯树在此凋零,花园之中,只留下数不清的,堆积成山的死去灵魂。
洋馆的大门前,两个通信兵,原本发现大事不妙,准备立刻通知阿尔特,却被这恐怖的杀人恶魔下的腿脚无法动弹,手明明已经放在了剑柄上,可连拔出都不敢。
半晌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那个蓝色衣服的男人已经越走越近,自己要是再不求饶,怕不是死无全尸!
“我还有妻子和女儿,就求求你,放过我一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的妻女不能没有我——啊啊啊啊啊!!!”
维吉尔从不在意这些套话,哪怕真的是这样,他也只会舞过敌人的坟墓,留下敌人的残骸,继续杀戮下去。
血迹溅到了大门前的台阶,另一个哭喊的灵魂也得不到任何机会,很快便成为可怜的刀下亡魂。
“呼,我只是单纯的看那头猪不爽而已。”
他喃喃自嘲道,本没必要杀那么多人,体内的某种血统却驱使着他内心的暴力面,让他的刀去舔试更多的血液。
“下一个,就是那家伙了。”
推开沉重的大门,偌大的客厅与四周的壁画组合成了绝妙的乐曲,作为一个有着艺术细胞的人,维吉尔多少还是想欣赏一下这些画。
“都画的很不错,可惜给了这种家伙,真是浪费。”
前面的长方形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餐具,倒满了鲜艳的葡萄酒,小菜,面包,酱汁,都已经准备齐全,看上去,还只差一道主菜,这晚宴便可以愉快地进行了。
客厅的四周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古典乐器,这阿尔特的莫非还喜欢一边吃人一般听音乐吗?维吉尔理解不了这奇怪的癖好。
就通常来讲,这种变态的秘密场所,都会在某个地下室里藏着,而且肯定还有什么机关藏在这种地方。
书架上的某本书,只要一拉,就会有什么地下室的大门打开,要不就是在钢琴上按几个键,钢琴就会反转过去,变成一道门出来。
既然想到了这些,维吉尔也很快开始了排查。
他在布满了灰尘的书架上,一本本地摸索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都只是一些放了许久,没有人想看的书,为了确保万一,他再次把一些可疑的书进行抽拉,但很可惜,都只不过是一无所获。
钢琴也是差不多,没有什么很特别的琴键,怎么按也是无济于事,莫不成是自己的思路错了,机关可能并没有藏在这里,也有可能,根本就没有机关呢?
换了一种思路,维吉尔盯上了这张桌子,他总感觉这张桌子似乎有一些不对劲,当他仔细观察起来,却见其中一张椅子的颜色呈黑色,其他的则是淡金色,而且这张椅子是朝着正对门的方向,只有一家之主,才有资格坐这种位置。
维吉尔走上前去,将这椅子轻轻挪开。
“果然是在意料之中啊。”
客厅中心的位置,如同螺旋一般打开,里面传来的血腥味,被恶魔灵敏的嗅觉所捕获,且极其新鲜,里面大概发生了什么,维吉尔已经想到了,自己终归还是来晚了一步吗,他也不想做什么忏悔,救这个女孩,本来也无所谓他的事情。
开始走入这螺旋阶梯,阶梯的尽头,又是一段走道,末端的铁门,被火把照耀得通红,安静得只能听见靴子踩在砖块上的哒哒声。
维吉尔朝着那扇门踱步而去,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的是,这里的铁门被牢牢锁死,只有空洞的钥匙孔留在上面。
“哼,可惜,我从来不需要钥匙这种东西!”
哪怕是铁门,维吉尔也可以一脚把他踢烂,厚重的铁门抵不过这强大的力量,凹陷了进去,变成了一块破烂,维吉尔乘胜追击,拉住这铁门的门把手,把这对他来说无比轻盈的铁门扯了出来。
眼前的风景,明明是在人间,却好像在地狱一般:
无数的躯干被挂置在天花板上,五脏六腑早已经被掏空,四肢可头颅也不见其踪影,鲜血早已干涸,很多尸体连骨头也被撕了出来,只能用难以想象来形容这种场景。而身前的桌子旁,躺着一具少女的尸身,被六个人团团围着,地上的铁桶还接着往下滴落的血滴,要是一个普通人进来,已经吐了一地。
莫亚的紫色瞳孔暗淡无光,肠子暴露在玩,手脚似乎很早就被剁下,扔到了另一边的桌子上。拿着屠刀的人,维吉尔可以靠着身形辨别出他就是阿尔特,其他几个人,不出意外,就是他的家人。
“你是什么时候闯进来的?卫兵!卫兵!”
阿尔特从没有料到自己最得意的保镖团居然没有防住这个人,甚至没有人来和自己通风报信,他嘶吼着呼喊已经不存在的卫兵,留下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不用喊了,你那些人我都解决掉了,现在就是你们几个人了!”
阿尔特听到了自己的保镖团全军覆灭,极其反常地没有哭喊求饶,而是忽然间像着了魔一样,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干掉几个卫兵就能把我杀了吗?”
“什么?”
阿尔特不知在何时扭动手中的戒指,什么东西开始轰鸣,启动,用超高的速度开始迫近,没有任何准备的维吉尔。
霎那间,银白色的巨大身躯冲破了墙壁,把维吉尔死死抓在手心里,不给他一点反击的机会,直取性命!
背后的羽翼像天使一样张开,把维吉尔抵在自己的面前,开始向天花板冲去,居然在一瞬间压制住了维吉尔,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这银色的骑士做到了这一点,靠着先发制人,打了一个出其不意。
一路来到最顶端的卧室,破碎的木板随意地掉落在四处,银色的身躯在烟雾中站起,却不见自己手中的敌人。
“在你背后!”
阎魔刀猛然出鞘,泛着淡蓝色的刀光,切开装甲包裹住的背脊,夺走这战斗主动权,不曾有一丝犹豫地砍出。
而出乎维吉尔意料的是,这盔甲似乎拥有着自动愈合的能力,维吉尔刚留下的刀痕,这盔甲就如同橡皮泥般,把受损的伤口粘合到一起。
骑士再次起身,背后的羽翼开始进行精细的变形,折叠,重新组合成了剑与盾,褪去之前的轻盈感,用全新的姿态迎接维吉尔的进攻。
“有意思,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吗。”
骑士的下一轮攻击紧接着开始,剑与盾在他的手中乱舞,一般来说,这种巨型兵器的攻击应该是缓慢的,每一击都暴露着致命的破绽,而帝具“银色天使”,全然没有这种致命的缺点,常规武器攻不破的盾,人类躲不掉的攻击,是这帝具最可怕之所在。
也是靠着速度,维吉尔还能够在这漩涡中游刃有余地进行躲闪,房间已经被砸的一塌糊涂,再昂贵的家具也没有了任何价值与意义,帝具固然不会在意这些,阿尔特也不会在意这么点家具。
僵持期间,维吉尔忽然间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的阎魔刀虽然可以切开骑士的坚固防护,但难以造成大范围伤害,如果继续这样分不出胜负,阿尔特一家马上就要逃之夭夭,那个叫莫亚女孩的死,也得不到任何安抚。
“要使用那一招吗,但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肯给我吗?”
维吉尔口中的那一招,暂且不提,只能透露是阎魔刀有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就能够反转战斗形式的技能。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先把那群家伙解决了!”
维吉尔不止一次想要暂时脱离战场,先去解决阿尔特一家,然后安心的和银色天使尽情对拼,但是无缝衔接的连招敲醒了维吉尔不切实际的计划,银色的巨剑仍然没有停止他的挥舞,骑士没有任何的自我意识,从他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天开始,作为帝具被使用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要守护自己的一代代主人,直到某一天彻底粉碎。
一切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维吉尔可以看破“银色天使”的每一招,但就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他的弱点,他依靠巨盾,跃向半空之中,利用重力,把阎魔刀往“银色天使”的身上砸去,千钧一发之际,盾牌释放出红色的气流,将维吉尔远远吹飞出去,同时把阿尔特的大床连着一起砸了个粉碎。
身体并无大碍,但第一次对付帝具,就如此狼狈,最重要的,还是缺少敌人的情报,而且因为突然袭击,失去了主动权,对维吉尔来说,吃不了败仗,自己还有一张底牌能力还没有使出,那是他迄今为止得到的最强大的力量。
“真的要用吗……”
皎洁的月光透过碎裂的玻璃窗照射进屋内,一道金色的影子,浮现在了窗户的背后,从轮廓上来看,是一名女性,她借助势能,把右腿伸直,左腿搭在上面,身体成四十五度倾斜,伴随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踢碎了玻璃窗,为这场战斗开启了新的起点。
“等等,你不是之前酒馆里的人吗?”
维吉尔很快认出了这金发女孩,与之前不同的是,女孩的手臂上,腿上,长满了金色的毛发,一双猫耳也在头顶上长出,看上去,俨然一只威武的雄狮,竟又有一丝可爱?
棕色的长筒靴和暴露的衣服,是这个女孩最惹人注意的地方,浑身上下都是紧绷的肌肉,也未有影响到清秀的脸孔。
“先和你说明,我没有打过银色天使的实力,要么等我的同伴来,要么你配合我,看看能不能击毁这家伙的核心!”
维吉尔绝对可以独自一人击败“银色天使”,只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支持,有了这忽然加入的金发女孩,接下来的战斗确实可以轻松不少。
“等等,同伴……”
维吉尔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看见金发女孩一与“银色天使”交战,就陷入了不利的境地,他毫不犹豫加入了战斗。
“花园里那些人,都是你解决的吗?”
“没错,一些杂鱼而已。”
“杂鱼?他们可是帝国的精英部队。”
“阿尔特呢?”
“多亏了你在前面开路,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他们已经被我绑在地下室了,等解决了这个家伙,随便你处置!你酒馆里的眼神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初次见面,我叫雷欧奈!”
“维吉尔。”
“很高兴认识你啊!”
月夜之下,更激烈的交战即将开始!与雷欧奈配合作战的维吉尔,将要如何击败这缠人的帝具,“银色天使”!
Story 1 恶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