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蓝的透彻不见一丝白云,夕阳斜挂,风开始褪去燥热有凉意。
十七岁的温桃在放学铃声响起便把课本塞进书包,将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留任何东西。
女孩很瘦很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营养不良,脸尖尖的没有多余的肥肉,大眼睛高挺的鼻樱桃小嘴。
皮肤呈冷白。
温桃扎着高马尾不说话时一身阴郁不开心,譬如现在她慢吞吞的拉上书包链子。
周遭的四位同学正在把椅子扣上桌面,准备开始打扫卫生。
林深涧拖着扫把站在温桃边上,四十五度低下脑袋看她,吊儿郎当地开玩笑说:"你好磨蹭啊,全班就剩你一个了。"
温桃知道他没有恶意,好歹曾经也是当了一个学期的同桌。
"嗯。"温暖不冷不热的回了声。
"你是不想回家吗?"
林深涧像是瞧出了她的心里想法,事实上确实是这样,温桃眼底闪过一抹讶异,转瞬即逝不易察觉。
温桃爽快地脱口而出:"不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深涧没有细问是因为什么,怕戳到别人的伤口。
温桃起身拿起凳子熟练的放到桌面,扬起嘴角温和道:"扫干净点。"
"OK,明天见。"
林深涧咧着嘴洁白的虎牙若隐若现,笑的灿烂明媚,一身朝气蓬勃宛若耀眼的太阳。
温桃离开教室并没有很快回家,她走进校外的一家小卖部,买了许多五毛钱的辣条和冰淇淋。
小卖部人不多,高峰期已过,温桃一手提袋子一手拿冰淇淋站在马路边,肩上的书包沉甸甸好似装有未来的金银财宝。
水泥路石子很多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温桃撕开冰淇淋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视线里刚好闯入林深涧的身影。
少年两手拖着学校的大型绿色垃圾桶往路口尽头的垃圾站走去。
温桃的目光随着他移动而移动,落日照在他身上还挺好看的。
温桃舔了舔手上的冰淇淋,抬起脚往巷子里走。
学校离家并不远,只要几分钟的路程,但是温桃喜欢东绕西绕,周边陌生的地方在这两年几乎被温桃走熟。
巷子里的房屋紧挨在一起,路线错综复杂,老旧的灰色水泥墙常年经受风吹雨打,有些家境好的已经贴上瓷砖。
温桃拐出巷口站在大马路边上时,天色已晚即将步入黑夜,放眼望去到处灯火通明,车流不息行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温桃思绪有些放空,想也没想抬起脚要朝马路对岸走去,没走两步手腕传来一股温热,随后身体猛地被人大力的往回拉。
"你干什么呢?不要命了?车还没停就赶走。"
熟悉的声音里夹杂斥责。
温桃反应过来昂起头看他,林深涧这是生气了?
温桃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宛若做错事的小孩低下脑袋,小小声的说:"抱歉,刚刚走神了。"
林深涧问:"还不回家吗?"
"现在回。"
温桃说罢转过身沿着路边走。
林深涧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然后快速跟上她的步伐。
林深涧站在她身边,把温桃护在里边,尽可能不要她与车有接触的机会。
"你家也在新地家园吗?"温桃问。
林深涧回: "不是,在江北那边。"
温桃有些错愕,完全不是同一条路的,跟着她不是反方向吗?
林深涧欲盖弥彰地解释: "我怕你出什么事,把你送到小区我打车回去。"
"谢谢。"
她不想拒绝人家的好意。
林深涧笑笑,道:"没事。"
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话题,当同桌的时候也是这样以沉默相对,以至于现在林深涧丝毫不会觉得尴尬,反倒还挺自在。
她想说那他就附和,她不想那他就陪着。
"我爸最近在闹离婚,我妈死活不同意甚至把结婚证给烧了,我爸一喝醉脾气上头时便拿她出气,打的鼻青脸肿,即便这样她还是不愿意离婚 。"
少女穿着蓝白的校服和又长又松的校裤,风吹起她的厚重齐刘海,温桃说的很轻显得很温柔,同时没什么情绪。
宛若死水无波无澜。
林深涧没说话,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妈在我爸那受了气,拿我来开刀,用最毒的言语用在我身上,好好的家闹的乌烟瘴气。"
"我爸有了外遇,那女人怀了孕找上门。呵,多讽刺啊,我妈死守什么呢?人家已经不想跟她过日子。"
说到这,温桃扯起嘴角可悲的笑了声,继续道:"我妈不愿离婚也许是她还爱着,也许是怕离开他没有活下去的能力,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我们谁也不开心。"
温桃说完停住脚步,目的地到了。
林深涧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慢半拍地开口:"嗯,希望你开心。"
她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