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了山,夕阳宛如炬火占据着半山腰,红透的霞光铺满亮堂干净的卧室,徐徐清风吹过撩动窗纱,随着屋檐上黑色监控机体掉落后粉碎的声音,柏油马路上的野猫们纵身一跃舔着爪子成群结队的散了去。
“几斗……”阿夜对着手指,仓皇失措的眨巴着眼睛。
他看着床上紧闭双眼陷入昏厥的人,换做从前浓浓的担忧早就已经不可斗量,可今日却一反常态。
“事情都办好了么?”
回应他的居然是一道清丽的女声。
坐在床旁的女孩儿明明看上去才十岁出头的样子,可她竟镇静的不像话,几欲要吞噬掉整间卧室的夕阳照着她的身量更显单薄瘦弱,她有些沉默的抿着唇,此时看不清面目情绪,散乱的及肩发垂落几缕在脸侧。
相较于和稚嫩音色格不相入的口吻,那双圆俏的琥珀杏仁眼同时也散发出大相径庭的稳重色彩。
在沉默的几个小时内,月咏几斗曾摊开手掌又合了上去,不断反复的动作,手心里几道刺痛的血痕教他认清这并不是在做梦。
挺疼的。
他想。
“办好了喵…那老头安的东西全部拆除了,现在我们应该暂时是安全的……”阿夜瑟缩在一旁回应道,余光中瞥见床上的人终于有了一丝窸窣动静后,刚想上前去讨个说法,就被那双琥珀色眼眸睨了回去。
这……
是哪?
亚梦弓着胳臂以床板为支点强撑起上半边身子,不料身体一软,吃痛的跌了下去。
有些认床的小习惯使她清楚现在身处的地方不是自己生活的环境,闯入眼帘的家具设施极具简化,就像一处人烟稀少的空谷,让人都能听见自身呼吸的回音。
大概是一个无比清晰的梦吧。
环顾四周,她的床边居然还坐着个像极了自己的人,眼前这个完美复制了她模样的人像魔术师的镜子戏法,从五官上来说简直毫无破绽,若不是神态里有一抹散漫不羁,她估计会天真的相信世界上还有另一个自己的格林童话。
“醒了?”面前的‘日奈森亚梦’道。
醒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亚梦云里雾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刚刚那千钧一发之际的轰动场面,头昏脑涨的大脑、疲惫不堪的身体,追忆起那时一道白光乍现后再无印象的地步后,脑海里就再也没有其他记录。
她再度审视周遭,慢慢的看去,这个空间的陈设只有身下的床,床旁的书桌椅,一把放在木椅上的小提琴;亚梦伸出左手,十指修长,掌心覆了两三处浅浅的薄茧。
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手!
倒像一个男孩子的手……
等等!想起来了,那个奇怪的人。
她愤懑不平的忍住生理上的不适,上前抓住面前这个“日奈森亚梦”的胳膊,追问道:“你到底……”
然,突然戛然而止的问责让当事人赫然睁大了眼睛。
亚梦彻底惊醒过来;不对不对不对!这一切仿佛开始乱套了!手也不是她的手,连同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亦是。
诡谲的氛围中,她只见面前的‘日奈森亚梦’轻轻扣住自己的腕处,启唇叫着自己的名字道:“亚梦。”
同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此刻从脖子处掉落,亚梦低头一看,一把精致小巧的锁正挂在她的脖子上闪烁着光芒,锁身上镶嵌着四叶盛开的水晶,仿佛还在与能够开启它的物什发出细碎空灵的共鸣。
那个‘日奈森亚梦’淡淡的道:“我知道现在这一切都太荒唐,但是,你必须得快速接受这个事情。”
“因为现在我们都不是原来的自己。”
同一时刻的圣夜学院。
原本放置着宝物的地下室早在几小时前就被洗劫一空,只有一串猫咪爪印似乎在和石坑下的相互呼应。
皇室花园中几名守护者的现成员正进行着圆桌会议,四人围成一圈商议着今日发生的事件,那名拥有着三个守护蛋的孩子已经不知去向了。
年纪最大的六年级生相马空海已调出资料,一寸照上的女孩显得有一丝勉强的硬扯着尴尬的微笑,她住在离圣夜不远的粟沢街道上。
“三个守护蛋……果然,来了一个了不起的角色啊。”空海饶有兴致地盯着这张小小的照片,此时此刻他直觉告诉他,他想要和这个人打交道;以指腹摩挲着纸页,富有节奏的口哨声丝毫不被一旁不断发着牢骚的奇迹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