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回家

昏暗的灯光闪烁，手上沾了无数鲜血、从死人堆里爬到现在、刚除去“血腥通缉犯”荣誉的特工魅影此刻蹲在一位老奶奶面前，不说话、不暴躁，安安静静地听着她的唠叨。他心里特别暖，比早上喝的那杯豆浆还暖。

他突然觉得裴擒虎说的“人魔共处”也不是不可能，那么豪爽的老虎，那么乖巧的公孙离，被曙光城最有话语权的天使放低姿态接纳的自己。

“奶奶。”特工魅影隐约记得是这么称呼老去的女人的，他召出自己那把已经两天没沾血的狙击枪，轻轻放在老奶奶手上，淡淡道，“抱紧它，我马上回来。”

老奶奶看不清特工魅影塞给了她什么东西，只是本能地抱紧蜷缩着身体里放着的物品，细致的花篮放在脚边。

特工魅影走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老奶奶沙哑地问：“是小伙子吗？”

“小你大爷！”

几个流氓，无业游民，在其他地方碰了壁，正憋着气没处撒，听见老奶奶的叫喊，骂道：“老太婆在这碍什么事儿？滚远点！”

老奶奶吓得一缩，紧紧抱着特工魅影给她保管的东西，嗫嚅：“我……在这卖花……我不走。”这个人比那个小伙子差远了。

“卖花？”另一个流氓叼着烟，斜眼看她，“卖个屁！哪个傻缺会来买这种弱智玩意儿？还不快滚！不然就踢翻你这破篮子！”

“我不滚！会有人来买的！”老奶奶心里害怕的紧，但还是倔强地缩在墙角反驳。

另一个人抬脚就踢翻了装满鲜花的篮子，怒道：“给你脸了？知道老子是谁吗？给老子下面子？再不滚打死你！”说着，还在踢翻的花篮上用力踩了踩。

“嗯？那是什么？”叼着烟的流氓眼尖地看到老奶奶怀里抱着的枪，伸手就要抢，“给老子看一眼！”

“不要！！”老奶奶抱的死紧，放声尖叫，“这不是你的东西！不能抢走！你们踢翻我的花篮子没关系，别抢走它！求你们了！”

“下贱东西！”流氓啐了一口，愣是把枪抢了过来，拿在手里细细揣摩，惊讶道，“呦呵！不错啊！好枪！老太婆，没想到你是个盗贼啊，抢来的还好意思在哪喊？！”

“不要，不要，还给我……”老奶奶红着眼睛央求。

叼着烟的混道上，小道消息知道的多，把那把枪看了个彻底，狠狠踢了那个流氓一脚，枪摔在地上。“狗屎玩意儿！认得这是什么吗乱碰！这是那个恶鬼的枪！传闻说这把枪因为沾了太多血，凝固的血都染成紫色了！不吉利！你想死吗？！”

那个流氓知识短浅，吓得不敢说话。

叼烟把枪扔给老奶奶，拽着流氓赶紧走：“那个魔鬼的枪从来不让人碰！要死的！那老太婆找死没人拦她，快滚！”

老奶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手忙脚乱地把枪紧紧抱住，眼角泛红。

特工魅影就是为了防范那些流氓才放下了这把狙击枪，但他不知道竟然真的发生了，还将老奶奶的花篮踩得稀烂。特工魅影手里拿着一袋金币，单膝跪下，把花篮摆好，一枝一枝地将花放回去。

那朵白月季被踩的粉碎，汁液流了出来，沾上了灰和土。

老奶奶红着眼眶，轻声说：“都怪我，我这个老婆子太没用了，差点你给我的东西就被抢去了。”

特工魅影捡起月季的手一顿，在碎发的遮掩下，他的眼底染了一丝血红。

接过老奶奶递来的枪，特工魅影收回去，蹲在她面前，低头看她：“奶奶，和我回家吗？”

回……家吧，那应该算是家吧。

老奶奶喉咙一梗，抱紧特工魅影的脖子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