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朝得势，鸡犬升天，小蚕此时颇给人一种“穷人乍富”的感觉。
纵然小蚕紧守本心，旁人却不肯让她这样平和地升迁。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小蚕获得了与实力不对等的权势时，就像是走钢丝一样危险重重。若是一着不慎，只怕会落得个尸骨无存。
倒不如急流勇退，慢慢熬着资历来的稳妥。
可奶娘没有机会与小蚕再说上话了——这原因倒不仅仅是她困在此处，无法脱身，更因为她身上背负着谋害四贝勒子嗣的罪名，她与谁接触，那个人自然也会被怀疑。
其实说起来，奶娘与小蚕并没有特别交心的经历，只是小蚕与她失去女儿的年纪和秉性都太过相像，这让她时常做出一种慈母的样子，来对待小蚕。
像是为了弥补对女儿的亏欠，也为了抚慰她内心里失去女儿后留下的心酸。
“你谋害皇家子嗣，一定会死。有什么话尽快说，不然真的没机会了。”
黑衣人说的都是实话，奶娘却三缄其口。
她还是担心，那砒霜真的是藉由小蚕的手买入的，那时候她的牺牲将变得毫无意义。
二月的话纵然被侧福晋等人当做是疯话，万一黑衣人当真的去查……
不过她转念一想，小蚕如果出事儿，李格格也跑不了，所以，她应该会事先嘱咐小蚕如何应付讯问。
只有等这件事翻了篇，李格格院子里所有人的嫌疑洗清之后，再害小蚕，才是最佳的时机。
这反倒给黑衣人传递奶娘给予小蚕的忠告腾出了时间。
“爷，我有句话，想要请你带给翠果的侍女小蚕。”
“小蚕？”
都到了这样的紧急关头，奶娘绝对不会莫名其妙提起不相关的人。
黑衣人依稀记得，二月曾说谋害侧福晋的砒霜是小蚕买的。
可奶娘刚才的自白里，说砒霜是由她提供的。
如果说这砒霜是李格格买的，那奶娘做替罪羊还情有可原。
这小蚕与她也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么？
除非二月说的是真话，这砒霜是李格格指使小蚕买的。
奶娘保住小蚕，就是保住李格格。
小蚕，可以作为完善证据的突破口。
“对。请你告诉小蚕，就说‘奶娘希望她能够认清府中的局势，为未来做好规划。切不可盲目乐观地幻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是不现实的。’”
这貌似又是前辈对于晚辈的殷殷嘱托，若抠字眼，也与买卖砒霜联系不起来。
黑衣人只觉得有一团疑云将他整个脑子罩在里头，在他好像能触摸到最接近真相的真相时，奶娘一搅和，真相就像那水里的月亮，变得稀碎。
等那碎掉的月光再度聚成一块完整的倒影，怎么看怎么觉得跟碎掉之前就是不一样了。
可能是黑衣人心里弯弯绕太多，把自己给绕蒙了。
“我会把话给她带到的。你单独拎她出来讲，是意有所指么？”
奶娘的诉求已经表述完了，她没有再向黑衣人探寻什么的欲望，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留给了黑衣人一抹神秘地微笑，简略地敷衍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喜欢小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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