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都是接连不断的梦,半梦半醒间恍惚到了夜半时分,我也没了困意,便拿了披风走了出去。
皇宫里果然气派,哪怕在夜晚也有一种独特的美,怨不得那些贵女小姐什么的争破了头也要进宫,如果父亲争气一些,那我是不是就能把心思放在眼前的夜景上了?
我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看着上面“吹箫引凤”的绣样,自嘲地笑了笑:
若是父亲真的争气,就不必把我送进宫里了。若是我没入宫,这么早起来的话,应是和雨荷一起收集花瓣上的露水,或者读着那首《子衿》,想象着以后要嫁的郎君?
无论是做什么,也绝不可能像我这样瞎想吧……我收了思绪,沿着小路慢慢走着。
初秋的夜晚极为安静,没了夏蝉的嘶鸣,只有我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气中。
我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就这样在宫院里来回地、慢慢地走着,不觉天已大亮。
我快步回了寝居,雨荷早已在门前等候,见了我眼圈一红,却仿佛在忌惮什么似的,屈膝行了一个不甚情愿、也不大标准的礼。
我忙去扶她:要知道我和雨荷是从小长大的情分,在家时我们从未过主仆之分,今日是怎么了?
“小姐……”雨荷哽咽着,“我想回家……宫里规矩太多了,睡觉是什么姿势也要管,天才蒙蒙亮就要学规矩,我实在是不想待在这儿了……”
我一阵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哄着她:“好了不哭了不哭了,这样,你先把规矩都学好了,之后就在凝锦居睡吧,好吗?先别哭了,眼睛都哭红了……”
我又哄了好一会儿,雨荷才止住哭,我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快喝吧,小脸哭得跟花猫似的,一会儿还要向皇后娘娘请安去呢,要是这样去了,后宫的娘娘们还以为凝锦居是猫窝呢。”
雨荷噗嗤一笑:“小姐惯爱胡说,稍等我……奴婢一下,奴婢一会儿就给您梳妆。”
雨荷很快就回来了,接着动作娴熟地为我更衣、梳妆。
……
宫里的嫔妃说多也多,但能达妃位以上的几乎没有,但低位嫔妃是真的多,我在去凤仪宫的路上就遇见了五六个,每位都是花枝招展。我看见了,却刻意躲着:宫里的关系盘根错节,哪位宫嫔与哪位宫嫔交好,又与哪位宫嫔交恶,我现在还没看通,若是因为和别人说上几句话而被看成是那一党的人,实在得不偿失。
凤仪宫内皇后高举上首,几位新人给皇后及各宫妃嫔请安,富商之女梁成壁,现在该叫梁御女为首,几位采女、选侍和答应在末尾。
我暗自庆幸自己封的位分在新晋的秀女中不高也不低,在请安时不会太显眼。
皇后娘娘依旧是殿选那日温柔贤淑的样子,许是因着今日阖宫觐见,穿着便华贵了些,但吉服并没有与她身上的气质有丝毫违和,反而更显母仪天下的气度。
“诸位妹妹都是初入宫闱,有什么不习惯的大可对本宫畅所欲言,本宫若有空,必定会和诸位妹妹谈心。”
几位昭仪、昭容附和着,皇后显然是倦了,又说了几句后宫之主的客套话,便让我们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