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陈醋当成墨,写进纸上半生酸。”
白知秋第一次看到这个个签时微微皱了皱眉,添加好友申请的手顿了顿,她记得房东和她说过合租的室友是个年轻人,二十五六岁就用这样悲戚的诗做个签,未免无病呻吟了些。好在后续交流都很顺利,敲定周末就搬来。
“你好,我是宋青。”
周六早上还未来得及梳洗,睡得迷迷糊糊的白知秋在打开门的瞬间困意就散的干干净净了。门外的少年微微笑着,见她出来颔首示意,谦和有礼,俨然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如果,忽略他两腋下夹的拐杖。
“啊…好…你好,白知秋。”白知秋还沉浸在惊讶中没能回过神来,她知道宋青也刚刚毕业,从事设计相关的工作,知道他无抽烟酗酒等不良嗜好,在微信交流时白知秋尽可能详细地了解了对方的情况,唯独没考虑到身体因素。
“请问我可以进去了吗?”宋青见她直愣愣看着自己的拐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问道。
“呃…嗯,当然。”白知秋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收回探究的目光,扯出一个笑侧身让宋青进门。
宋青走得很慢,身形有些摇晃,拐杖触地发出了嗒嗒嗒的声音,在谁都没说话的安静氛围里显得尤其突兀。白知秋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错。
所租的房子面积不大,但因为在顶楼所以建成了复式的样子,楼下一个主卧,一个客厅一个厨房,楼上一个卧室一个书房,楼下显然宽敞些。白知秋原先打着小算计,自己先入为主占了楼下主卧,他一个大男人后搬来总不至于再和自己抢房间吧,可,看着眼前人摇摇晃晃,拖沓的脚步,爬楼梯无疑太难为人了。
“咳…那个,我有时候晚上也得去书房写东西,之前一个人无所谓,现在上下楼梯怕吵着你,但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搬上去你就先来了。要不你先客厅里坐会儿,我去收拾一下很快的。”白知秋有些局促,她怕说到一些敏感词让他不快,尽量想了个完善的措辞。
“那麻烦你了,谢谢。”宋青愣了一下,环顾了一下房间的构造旋即明白她是体谅自己又顾虑着他的尊严,便也不说穿,真诚地道了声谢。他确实不方便上楼梯,别看只有十来阶,对他来说也实在够呛。萎缩的肌肉仅站立都已勉勉强强,抬腿就像普通人腿上挂着三四十斤的秤砣,举步维艰。
白知秋是极简主义者,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整顿好了新房间,但她并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在房间里呆坐了很久。她说不清自己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惋惜?愕然?同情?好奇?她只觉得有些压抑,一想到开门时那少年清爽温煦的笑她就忍不住叹息。她一直在楼上呆着,依稀听得楼下帮忙搬家的人来了又走,桌椅挪动的声音,最后吵闹的声音恢复平静,贯穿始终是的拐杖触地的哒哒声。
“咚——”
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让白知秋的心猛然揪了一下,她顾不上别的,急急忙忙跑下了楼梯,就见宋青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摔倒在厨房里,拐杖压在身下,他试图起身尝试了几次却没能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