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然平复了许久,眼梢尤带红痕,她哭了。百里弘毅见她眼中的泪花翻滚,之前气到崩断的理智又接了回去,他想伸手去擦,可看着柳然清澈明亮的眼睛,又不知所措的收了回去。
“你把我当做什么了?”她低着头带着哭腔质问道。
百里弘毅面对此情此情也实在说不出话,他的手反反复复握拳又放开,最终看着地上滟开的那滴水痕,瞳孔一缩,他从未真正想惹哭过七娘。
“七娘,我.....”他轻轻搂住柳然,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拍抚着柳然的后背,“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衙门做什么?”
“那你想如何?”
“你明天要好好的,参加我们的婚礼,不可以出幺蛾子。”柳然的身子在他怀里细微颤抖着,估摸着还在抽噎,百里弘毅长似鸦羽的睫毛无奈地垂下,他认命了。
“好。”
因为相拥的关系,百里弘毅此时根本看不见柳然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以为的“抽噎”是柳然在憋笑,她脸颊的酒窝都挤出来了。
听到百里弘毅难得的妥协婚事,她歪了歪脑袋,发髻在百里弘毅脖颈上轻轻摩擦,如同稚童依靠大人般无邪。
她本来想着下药强行生米煮成熟饭,可是没想到刚亲上去,自己就害羞了,白白丧失了机会。更没想到的是,以为已经飞出去的鸭子,又飞了回来,自己拔了毛、煮熟了,跳进她的嘴里。
二郎可不能怪她再略施小计,引他就范了。
不过,若是他心里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她,也是不能成功的。
“二郎,来日方长,我会让你看见我的好的。”
百里弘毅微微低头,他想回家了,今日的一切都让他措手不及。他只感觉自己似乎落到了一张巨大的网上,挣脱不开,只能慢慢等死。
两人各怀鬼胎的回家了,就和往常一样,柳然回家时欢天喜地,百里弘毅虽然木着张脸,但很显然身上的气场愈发冰冷,他走路带风的踏入百里府,没看见也没听见门房的下人看着他摇了摇头,窸窸窣窣地咬起耳朵:“这是又被柳家七娘套路了?”
“少见多怪,二郎哪次和柳家七娘出去,没冷着张脸回来。”
“只怕以后是个耙耳朵。”
“你们在说什么呢?”百里延从马车上下来,就听见这两个下人在说些什么,看见他冷汗都下来了。
其中一个下人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哆哆嗦嗦道:“是....在谈论二郎冷着脸回来的事儿。”
百里延见怪不怪的嗤笑一声,摇头紧随着百里弘毅的脚步直奔他的房间。一推门,百里弘毅果不其然又在摆弄他的鲁班锁,脸色和平常一样,可是百里延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
他好笑的坐到百里弘毅旁边问道:“七娘又把你怎么了?”
手上正在拼接的木条在听到柳然时掉了一块下来,百里弘毅冷着脸:“明日我会好好参加婚礼的。”
百里延听了这话,伸长脖子看了看外边儿的天,也没从东边儿落下啊?吃错药了?他小心的看着百里弘毅的脸色,生怕他品尝谁家珍馐时错把毒蘑菇吃进去了,他听过一种名为见手青的毒蘑菇,说是滋味甚好,就是吃完之后会见小人。
百里延看着幼子雪白的脸,以及红艳艳的嘴巴,没有一点点中毒的迹象,但是看脸也不准确。他突然发现什么:“二郎,你不会去吃胭脂了吧?”
百里弘毅雪白的脸噌的一下从面庞红到了耳尖,手上的鲁班锁被他用力过猛给弄散了,他却连看也不看,底气不足的说:“我怎么可能会去吃胭脂!我都说了,我会乖乖参加婚礼的!”
“啊......这当然是再好不过,可是二郎啊......”
“阿爷我累了。”
百里延出来的时候,还颇有怀疑人生的感觉,他执拗到不行的幼子,乖乖就范了?
柳家七娘手段高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