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在马车上迷迷糊糊醒来,身上还盖着薄毯,她困倦的揉了揉额角,果然早起要不得,她不仅没睡好皮肤都变差了,怎么摸着还比之前糙了呢?
“芸芝,回去就把我的鱼胶面靥拿出来,我的脸都糙了!”胖胖的侍女坐在外头将车帘掀开一角,正看见柳然忧心忡忡的摸着自己光滑细腻的脸颊,说自己脸变糙了。
芸芝当然知道,柳然爱漂亮,若自己说她的脸没糙,就和以前一样光滑,她肯定不信!于是芸芝机智的没多说什么,而是一回去就取出了柳然要的面靥。
看着躺在贵妃榻上怡然自得的柳然,芸芝憋了又憋,堪堪挤出一句:“七娘子何必执着于那百里二郎,这神都里谁不道一句他木石之心,捂不热。”
柳然敷着面靥不好说话,算算时辰也该好了,她伸手将面靥取下,才皱眉道:“你今日好生多嘴,又是叔父让你劝我的?”
“不,”芸芝小心看着七娘的脸色,“是百里二郎说的,让七娘子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可柳然听后不仅没有受到挫折,甚至连基本的失落都没有,反倒惊喜的眨了眨眼道:“他在关心我呢!可是真不想耽误我,早点娶我不就好了!”
“七娘子,百里二郎估摸着不是这个意思!”
柳然脸上带着笑,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那个人是百里弘毅,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个机会,她怎么肯放过!
“芸芝,其实若不是工部尚书百里延主动递了婚帖,再怎么等,我也是碰不了他的。我守了他那么多年,和他一起长大,看着他愈发俊俏,也愈发吸引那些旁的女子,我真的好想把他藏起来......”
“七娘子,您在说什么?”芸芝怀疑自己听错了,单纯善良的七娘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把百里二郎藏起来之类的,听着就很让人害怕。
柳然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没什么,我之前让人寻的百工要述拿到手了嘛?”
芸芝放下心里的疑虑,从外头的小厮手里拿出被精心包装的百工要述,红木长盒子上的花纹有些繁琐,可确实很好看。柳然将盖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卷百工要述,她想了想,取出一根红绳将它裹起。
而后又小心的收起来,对旁边站着的芸芝说:“你明天去和二郎身边的侍卫说,我新得了百工要述,若是想看就来郊外的鸿鱼馆。”
“是。”
芸芝拿着红木盒子走了出去,可柳然却做了两手打算,她走到梳妆匣前,鬼鬼祟祟的摸出一个白玉瓶,喃喃自语:“二郎,你可别逼我。”
而回到家的百里弘毅又是被阿爷逼婚,还被扇了一巴掌,正气恼着又听见了柳然侍女让传来的消息。
“百工要述”和“郊外”,这两个词儿放在一起没什么,可是若加上个柳然,就有了大问题!
他被柳然坑习惯了,下意识地警惕起来,毕竟婚期将近,他真的有些怕柳然会不择手段的对自己做些什么。
“你没劝七娘嘛?”百里弘毅这样问道。
芸芝耳尖一红有些羞愧,她能怎么说,难道要说就连巽山公都亲自去劝了,可七娘子认准了你,不肯放手。无奈只好当作没听见,话传到了就赶紧走人。
百里弘毅的眉头皱得死紧,他的侍卫看见了反而好笑的问:“二郎君,您还怕柳家七娘这么个小女子啊?”
“你不了解她。”百里弘毅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她从小的任性,又被家里人宠得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是她想要的,不管有多难,哪怕撞了南墙,终究都会得到手。”
“那二郎也是咯?”
“我不会。”百里弘毅看着桌上已经拼好的鲁班锁,儿时的一切历历在目。
柳然拿着一块玉佩在自己面前嬉笑着,说:“二郎你瞧,这是我叔父为我寻来的血玉,好看吧!”
“这种玉极其难得,巽山公有心了。”
七娘老早前就嚷嚷着想要了,她只在古书上看了一眼,就觉得很喜欢,百里弘毅整日听着她在自己耳边念叨着,说血玉如何如何好看,又有着如何多的功效,还说很有灵气。
她没拿到手时,恨不得极尽赞美之词。柳然确实是极为喜欢那块玉的,可她后来又看中了青玉,曾经奉为掌中宝的血玉很快被她弃之如履,再次拿到手是在自己的生辰。
他拆开柳然的礼盒,里面放着的便是当初被她抛弃的血玉,曾经有多喜欢,如今就有多不在意。
“七娘的性子就是这样,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