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周诺宁逐渐从浅眠中恢复意识，药效未退，神经却被刺鼻的烧焦味刺激着。
她抵着沉重的脑袋，伸手摸了摸床边的手机，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手机里有几条未读讯息，都是战略组组长不久前传来的。
【已经与微调制饮接洽，预计这个星期会完成合约。】
【另外已经向几个财团发出通知，本周之内需缴清余款。】
【您发给我的照片，也已经交给律师跟进。】
周诺宁被越发浓烈的晒焦味刺得头疼，撑着沉重的身子下床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皱眉步出房门，正要大喊方学的名字，便见司徒辰在开放式厨房里跟浓烟搏斗。她脸色一沈，先去把窗户都打开，再走回厨房。
“你到底在干嘛？”周诺宁站在司徒辰背后，冷着声问道。
司徒辰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滑，迅速稳住了身子，才没撞到周诺宁身上。
“没撞到你吧？”司徒辰仔细上下察看急问。
周诺宁紧绷着脸，“我没事，但我的厨房看来很有事。”
司徒辰脸色一僵，尴尬地想用身体遮住背后不堪入目的光景。周诺宁盯着他，挥挥指头要他让开。司徒辰心里一虚，低着头乖乖让开。
料理台上一片狼藉，木瓜切成不规则的形状，外皮去了一些又没去一些，旁边散落一堆黑籽和刀具。炉灶上更是恐怖，高身的不锈钢汤锅冒出阵阵浓烟和烧焦味，电磁炉上布满水迹和汤汁，几乎都要流到地板上去了。
周诺宁紧闭着眼，捏着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司徒辰看见周诺宁的脸色，心里冒了一把冷汗。
“出去。”
“啊？”司徒辰一怔。
“我处理，你出去。”周诺宁沉着声道。
“你身体还很虚弱，这样不好。”
“不想死的话，给我出去。”周诺宁声线紧绷，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
“但……”
“现，在。”
司徒辰自知理亏，不敢再反驳，抿着唇低下头默默走出厨房，重重地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周诺宁看了司徒辰的背影一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便开始处理厨房里的烂摊子。
司徒辰担心周诺宁身体支撑不住，不敢离开厨房太远，只在仅仅看到周诺宁、而她看不到他的位置远望。
周诺宁的脸恢复了点血色，眼神还是充满冷酷和厌烦。
手上的动作干净俐落，几下子就把乱糟糟的料理台整理好。
不到十五分钟，周诺宁就把材料备好，倒进清洗干净的汤锅里，顺道还洗了米炖粥。
周诺宁手势娴熟，对每个步骤都了如指掌，全然不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般十指不沾阳春水。
结果司徒辰除了拿碗筷和把料理拿出来，什么都帮不上忙。周诺宁目无表情地在饭桌前坐下，司徒辰也坐立不安地坐下。
“吃吧。”周诺宁盛了一碗粥，推到司徒辰面前。
司徒辰一怔。
“你不是饿了？不吃？”周诺宁看他毫无反应，挑眉问了问。
“啊，不是。”司徒辰欲言又止。
周诺宁勾了勾嘴角，“放心，没下毒。”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徒辰急忙摆手，有点尴尬地说，“我本来想说冰箱里的菜都放久了不新鲜，出去买了菜想给你弄点补胃的。结果把事情搞砸也算了，还让你到头来给我做饭，太丢脸了。”
周诺宁轻笑，“算了，除了足球，你什么都别碰。”
司徒辰不服气，但又无力反驳。
“吃吧。”周诺宁把碗再往前推了推。
“你不吃？”司徒辰想把碗往回推，却又觉得周诺宁不喜欢，犹豫着。
“嗯，没胃口。”周诺宁淡淡回应。
对于自己的身体，周诺宁仿佛毫不在意。
想到沈博士说过的话，司徒辰看不过眼，鼓起勇气盛了粥递到她面前，“不行，你怎么也得吃。”
周诺宁挑眉，抬眼看向司徒辰，“神经病？”
“你的胃本来就不好，昨天还喝酒了，不能不吃。”司徒辰坚决地说。
周诺宁看了司徒辰一眼，瞄到压在他手掌下的药包，放在汤匙上的手一顿。
“方学让你逼我吃药？”
司徒辰尴尬一笑，“被你发现了。方学说谁劝你都不会吃，我就打算把药混在汤里让你吃下，没想到我连粥都没煮成。”
司徒辰觉得自己很失败，总感觉只要再用心一点，就能骗过周诺宁让她吃药。
“我有说不吃吗？”周诺宁伸出手，“拿来。”
“嗯？”
“药。”
“嗯？哦！药！”司徒辰后知后觉，立刻把药包递上。
周诺宁把药丸倒出来，随便喝了两口粥。
“你慢点。”司徒辰着急地说
周诺宁看着手心的药丸皱了皱眉，一次过把几颗药丸扔进嘴里，直接吞下。
司徒辰吓到，急急给她倒了一杯水，“喂！你好歹喝点水啊！”
周诺宁倒是一脸若无其事，把碗往前推，“行了，吃吧。”
司徒辰一怔。
“让你闭嘴的意思。”周诺宁目无表情地说，“你比方学啰嗦多了。”
司徒辰搔搔头，“对不起啊，我是话有点多。本来方学叫我走个形式就算了，不过我觉得怎样也要让你吃药。”
“吃。”周诺宁不耐烦地说。
“好。”司徒辰乖乖地喝粥，小声说了一句，“那你也吃。”
周诺宁看了他一眼，也开始喝粥，瞬间就清了一碗。
“你怎么这么快？”司徒辰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碗，还剩下大半碗粥。
“不然怎么让你先吃？”周诺宁淡淡说道，“从来没人跟得上我的速度。”
“⋯⋯”
原来周诺宁不是照顾他，只是可怜他，免得他一口粥也吃不上。
“吃吧，剩下的都给我吃完。”
“哦。”
司徒辰瞄了眼那一大锅的粥跟汤，心想自己肯定吃不完，周诺宁又是想撑死他的节奏。
“真吃不完，留给方学，他会需要。”周诺宁意味深长地笑笑。
“哦。”
“为什么拒绝方学？”
“嗯？”
“第一次见到方学，你不是拒绝他了？”
“什么意思？”司徒辰笑着装傻。
“虽然方学没说，但一听就知道，他怎么没有闹着要跟你走。”周诺宁勾起嘴角，“只说要让你后悔。”
“原来是这样啊。”司徒辰笑笑。
“你不是很欣赏方学？他都开口说跟你了，怎么拒绝？”
“你让我别对他动歪心思嘛。”
“你有这么听话？”
司徒辰一脸无害，“我一向都很听话，你没有发现吗？”
周诺宁看了他一眼，“最好是。”
司徒辰难为情地搔搔头，“其实我有点后悔的，所以才不好意思说理由。”
周诺宁轻扯嘴角，没想到司徒辰居然也会这样要面子。
“说来听听。”
司徒辰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他真的很有天份，但跟队友的融和、配合，感觉还是需要些磨练。那一刻我觉得要是他现在来南翠，只会变得更轻易放弃。所以，我不想害了他。”
周诺宁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现在仔细想想，拒绝这样的球员加入，我好像真是挺傻的。”
“的确。”
司徒辰不服气地扁着嘴，“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我想，你只能继续后悔。”
“什么意思？”
“下个赛季，方学会以队长身份，”周诺宁勾起唇角，“带领新鸣B队出战乙级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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