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清原本紧绷着的情绪,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崩溃了。
她红着眼,细碎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忽然就觉得有些小委屈从心头涌出。
她吸着鼻子喊, “边伯贤!”
“我在呢。”男人撑着伞半跪下来,昂贵的西服裤子被雨水浸湿, 他也浑不在意,只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泪, “乖,别哭了。”
林时清吸了吸鼻子,滚烫的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好像, 看到他就觉得特别委屈。
那些, 心底藏着的别扭难过的小情绪都得到了释放。
边伯贤轻叹一声, 将她搂进了怀里, 低声哄, “我在呢,一直都在,别哭了。”
林时清抓着他的西服, 哽咽着问:“你怎么在这?”
“我就住在这。”边伯贤顿了顿, 又道:“就在你隔壁,你昨晚的灯开了一夜,我想敲门问你怎么了, 又不敢。”
他怕她会生气,怕她会再次搬走。
看她灯一直没关, 他就站在路灯下陪了她一夜。
直到清晨,他才打电话让边云茹赶过去,知道她不爱吃饭,特地给她带了早餐。
林时清咬着唇, 滚烫的泪顺着脸颊落下来,她别扭的转过头没吭声。
边伯贤脱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替她理了下凌乱的头发,轻声问:“怎么跑出来了。”
“身子不舒服,想去医院看下。”
“我送你。”
“我叫了救护车。”
边伯贤怔了下,握着她肩膀的大手陡然收紧,神色被伞掩着,看不太清,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沉声道:“我送你去。”
林时清拒绝的话在喉咙里绕了一个圈,最终化为一声好。
上了救护车,很快到了附近的医院。
边伯贤去办了急诊挂号,过了会儿有医生过来,问了下大概情况,让先做个心电图看看。
林时清有些怕,死死的抓着他的西服。
边伯贤半蹲在病床旁,握紧了她的手,“别怕,我在呢。”
女医生将心电图机推过来,温声道:“先把衣服掀起来,我给你贴导联线。”
林时清脸有些僵,“脱衣服?”
“对啊,不然测量的数据可能不太准。”
林时清脸唰的一下红了,声音细弱蚊吟,“边伯贤,那个…那个你还是先出去吧。”
“好。”男人的耳尖也泛起一抹可疑的绯红,摸了摸鼻子转身出了观察室。
心电图的诊断很快出来。
心动过速!
女医生看了下心电图笑着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太紧张了,看你作息这两天也不太规律,你这是睡眠不足导致的,建议晚上回去热水泡个脚,睡前喝杯牛奶,少喝酒精奶茶这种刺激神经的饮品,早睡早起啊。”
林时清捏着检查单乖乖应了一声。
医院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一丝要停地意思。
边伯贤看了眼天气,轻声道:“我送你回去。”
“嗯。”
边伯贤叫了个车,两人坐在后排。
林时清蜷缩在座椅上,检查单下来的心神放松,再加上车内暖气开着,很快就有了睡意。
边伯贤偏头看她。
她睡的并不算踏实,鼻尖微微皱着,细白长腿因为没地方伸展微微蜷缩在一起。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到了Sunflower庄园。
边伯贤付了钱,轻声唤她,“小清到家了。”
半晌,没有回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边伯贤怔了下,想到在观察室门口听到医生说她睡眠不足,犹豫了下还是没叫醒她。
他弯下腰,轻松的将她抱起来。
很瘦,从第一次抱她,他就察觉到了,林时清现在瘦的厉害,比以前在学校时还要瘦。
进了门,边伯贤开了卧室的灯将她抱上床,又拿了碘伏棉签替她擦拭被磕破皮的地方。
简单消完毒后,边伯贤给伤口贴了个创口贴,抱了个毯子坐在床边。
林时清睡着的样子很乖。
明艳的五官柔和下来,没有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似乎睡的不太踏实,她又侧着身子睡,乌黑的长卷发落在脸颊上,又乖又软。
边伯贤忍不住勾了下唇。
除了这个时候,好像很难见到向来明媚张扬的林时清有这么乖的时候。
要是和他说话也有这么乖,那就好了。
边伯贤轻笑,替她掩了下滑落下来的薄被,克制的吻落在她的发丝上,“晚安。”
*
林时清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九点。
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印入眼帘的是一片浅灰色的墙壁,她怔了下,昨晚的记忆一窝蜂地涌入脑海。
从医院回来后,因为心神得到了放松,再加上车内暖气吹着,她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林时清攥紧了真丝薄被,后续的事她猜了个大概,没能叫醒她,边伯贤就把她带回自己家了。
沉默了会儿,林时清掀了被子下床。
很简约的装潢,整体灰白色调,灰色不像黑色那么压抑,不像白色那么纯净,就像边伯贤这个人一样透出些冷冷淡淡,简单又安静。
男人背对着她在厨房做饭,他指节修长又漂亮,握着刀具的手赏心悦目极了。
似是听到动静,男人回过头,寡淡清冷的眉眼含上笑意,“还差一个菜就好,等下。”
林时清怔在原地。
男人身形修长,穿着纯白衬衫,袖口扣的整整齐齐,透出些许矜贵,可偏生系着围裙,怎么看都有种违和感。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边伯贤这个人能和厨房二字沾边。
更想不到,他居然会做菜。
林时清走近餐桌。
桌上摆着白粥和几碟炒菜,色香味俱全。
她心情有些复杂。
边伯贤将炒鸡蛋端上桌,瞧着她怔然的模样,轻笑,“怎么了?”
林时清刚醒,嗓音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懵,慢吞吞的回了一句:“没。”
边伯贤眼里含着笑意,将她拉到浴室,将洗漱用品递给她,“新的,刚拆。”
林时清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洗漱完毕,直到在餐桌坐下来后,她还是有种不切真实感。
她和边伯贤面对面吃饭。
没吵架也没呛人。
林时清夹了口鸡蛋吃,意外发觉味道还不错,沉默了会儿,似不经意的问:“你…什么时候会做菜的?”
“高中毕业后。”
林时清哦了一声没再问。
边伯贤没忍住勾了勾唇。
大概在很早之前,久到或许林时清自己都忘了,她和郑秀晶聊天的时候抱怨。
她说她不会做饭,以后嫁老公一定要嫁个会做饭的。
那个时候,他就记在了心里。
但很显然,她已经忘了这件事。
就像她曾经说过的很多话一样,她都忘了,像个小骗子。
吃完饭,林时清想了想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不用。”边伯贤起身,顺手拿起了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会有人过来收拾。”
林时清哦了一声,临出门时,犹豫了会儿轻声道:“昨晚的事谢谢你。”
边伯贤嗯了声,将她的手机递过来,想了下又写了串手机号码递给她,“下次有事可以打我电话,虽然我知道,你不会打。”
“但林时清…”他停顿了下,直视着她,“我想告诉你,我一直在。”
“只要你找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原地等你。”
林时清怔了下,什么也没说,攥紧了手机回了自己家。
手机早没电了,她把手机充了电开机,很多未接电话,大多是边云茹的,还有陈宇的。
林时清一一回了电话过去,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视线停在膝盖上的创可贴上。
很明显,是边伯贤贴的。
细白的手指摩裟了会儿,她站起身,心绪有一瞬复杂。
说不出什么感觉,心口闷闷的酸涩。
“砰砰砰!”
门被敲响。
林时清回了神去开门。
“没事吧。”边云茹快步走进来,神色有些担忧,“听我哥说,你昨晚去医院了,怎么不喊我?”
林时清怔了下,很快挑眉笑了,“没什么大事。”
她和边云茹还没那么熟。
更何况,她也不喜欢麻烦别人,这么久以来,她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独当一面。
“万一呢?”边云茹有些想戳她脑袋叮嘱,但没敢,叹口气道:“你下次有什么事随时喊我,我是你助理。”
林时清轻嗯着应了声。
“宇哥放了几天假,你要不要出去玩散散心?”
“正好离你进组还有一段时间,再不玩就没时间了。”
“去哪玩?”
“来香江吧,我是地头蛇可以带你四处去转转。”
林时清靠在沙发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想撮合我和边伯贤?”
边云茹想了想还是没瞒着她,直接道:“对,你们之前的事我有去学校那边了解过,说实话,我是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的。”
“我这个堂哥性子冷,我怕他错过你,这辈子就真的要孤单一个人了。”
“堂哥他其实挺苦的,他和我们不太一样,他的家庭更为复杂一点。”
“豪门商业联姻生下来的孩子,注定了不被父母喜爱,包裹着他的只有利益。”
“作为边家三代的嫡孙,他必须肩负起边家的责任。”
边云茹停顿了下,轻声道:“林时清姐,除了你没人真心实意的喜欢过他。”
“就连亲人,也是夹杂着利益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