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C市第一人民医院。
汪诗宜穿着修身套裙,踩着跟鞋,手里提着饭盒,匆匆走了进去,直奔电梯间。
她神色焦急,嘴里还不停念叨,“快点啊,快点啊,要来不及了。”
“叮”的一声,电梯下来了。
汪诗宜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按下了去四楼的按键。
她见里面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医护人员,便略显僵硬地站在电梯一角,低头看着手机。
事实上,那几个人并没有留意她。她们开始谈论起自己遇到的奇葩病人奇葩事。
“哎,我跟你们讲,三号床的家里人真是奇怪,病成那样,估计都活不了半年了,他们也不闻不问。”
“是那个嘛,我晓得,他家里没人来看过他,前些天,来看他的不是他爸他妈,是他前妻的。”
“他前妻?什么情况哟?三个月前送他入院时不是他老婆吗?离了?”
“这你不知道,我见多了,毕竟,他那个病也治不好……”
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汪诗宜感觉心中一片压抑,她反复滑着手机各个聊天软件的页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她觉得心中烦闷不已,正在此时,“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四楼,她如释重负般快步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她走进了凌颖的病房里。
凌颖正眼巴巴地等着她呢,“大宜,你可来了,饿死我了。”
“喏,你点名要的,我妈现做的菌菇米线,趁热吃,我这还赶时间呢,先走了啊,晚上再来看你,颖子。”
“哎,替我谢谢汪姨,爱你呦,大宜。”
“好,那我先走了,颖子。”
汪诗宜看了眼躺在病床上哧溜哧溜嗦着米线的凌颖,又看了看时间,好笑又无奈地走了。
她匆匆赶回自己上课的琴行,前来学琴的孩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不好意思啊,宝贝,老师今天有点事,耽搁了一会。”
汪诗宜半蹲在孩子面前,歉意地说,“今天下课后再练一会,老师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嗯,好。” 听到孩子乖巧的应声,她松了一口气,随即联系了孩子的妈妈说明了情况。
幸好,孩子妈妈通情达理,爽快地答应了。
接下来,汪诗宜开始专心教孩子拉小提琴,琴声一响,她便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细心而又耐心地指导着孩子。
她一直忙碌到晚上八点钟左右,才有了自己的时间。
在琴行附近的面包房和水果店买了些凌颖爱吃的东西,她便又匆匆赶往医院。
在等出租车时,她站在路边,眼神不经意落在了一旁的公交站台。
七八个高中生正在那里等公交,有人在笑闹,有人站着静静地听歌。他们穿着她熟悉的铭德一中的蓝白色校服,背着厚重的书包。
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子有些羞涩地站在一旁,抿着嘴笑,她的目光躲闪,右手紧攥,试探性地贴近了一个笔直站立的清朗帅气的短发男孩,站在了他身侧,似乎想与他交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汪诗宜看着她,眼里闪过了从前的自己,还有那个,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形象。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她的脸被吹得又凉又僵,心底突然滋生出心痛和惘然,泪意在慢慢集聚。
“阿,我都二十八岁了,怎么可能还喜欢他呀,真的是……”
她自嘲一笑,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喜欢又有什么用?人家压根都不知道你是谁啊?汪诗宜,你这个大蠢货,十年了……”
大学毕业到现在为止,汪诗宜一直都没有再故意想起他。
因为,这份深埋于心的暗恋,一直都是她一人的独角戏。
她又看了一眼公交站台,刚刚,他们已经上车走了。
汪诗宜感伤地笑了笑,低头滑开手机,熟练地输入锁屏密码,发现自己喜欢他的那一天和自己的生日。
终于,她等到了一辆空出租车,也上车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