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石崇县临近云州中心的云河城，许多往云河城经商贸易的商队都会途经此地，或补给，或暂歇。

故而，石崇县担起分流之责，非常繁盛。

街道两侧有琳琅满目的店铺，小巷旁的空位也被好好规划成小贩叫卖的档口，街上不乏异族人混杂其中，却如同晨澈所言，每逢衣着有异的人走过，都倍受指点。

江靛欣经过他们时刻意细听了一番，言辞颇为苛刻，她确实不太介意那些闲言闲语，但没晨澈帮忙的话，难不免会落得这种下场。

街尾耸立着一家气派的客栈，店前锣声不断，聚集了许多人。

晨澈领着她去买了套新衣装，穿过人群走到客栈里投宿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并且吩咐小二送一桌热饭菜到房里。

小二收了钱，笑得合不拢嘴，抬了一桌饭菜还很好服务地替他们关好门。

晨澈夹了一块酱肉到她碗里，问：「秋祭始于酉时，晚上可要去看看?」

「很热闹？」江靛欣试探道。

「祭典有拉糖人。」

江靛欣眼睛亮了一亮。

「有耍杂艺。」

江靛欣努力压住向上弯的唇角。

「可以放天灯。」

她兴奋地高举起手，终是忍不住笑意，咧嘴笑了：「要去！」

既应下交易，一切不必有顾虑。

晨澈看向她，起身把剑系好在腰间，唤人来收拾好饭菜，继续道:「我用武功护你周全，你替我做事，可算公平？」

江靛欣调皮地眨了下眼睛笑道:「很公平。」

他在房里待了一小会，直到小二抬了一大桶熟水进来后，江靛欣才想起询问细节：「我是要出去打听吗？」

晨澈摇摇头，负手背过去：「我要到各地医馆找人，线索就可能在药方上，而独我一人未必能探看到细节。」

江靛欣了然，拍了下胸口，自信道：「我装病很厉害的！」

毕竟有丰富的逃课经验。

晨澈双眼弯了弯，似乎认可她的提案：「安心休息，有事尽管到邻房寻我。」

江靛欣洗了个熟水澡便换上了刚买那套雪青色的新衣，那时掌柜还递她一个包伏，她翻开就看到一堆华丽的头饰。

哇。

她坐在镜子前很是兴奋地逐一插到头上试。

奈何手并不灵活，没学会綰头发，她颇是遗憾地望着那堆贵的要命的饰物，内心在滴血。

唉，浪费。

江靛欣挑了两根粉色的长丝与头发编成辫子，左右各一条最后在中间盘起来绑好，放任后侧头发垂下没管。

穿着好后她倒头就躺在床上整理思绪--先不管那梦是真或假，姑且当作是真的，晨澈便是她的唯一线索，加上自身的废物属性，独自游荡怕是要走许多冤枉路。

晨澈话不多，可那些装得漫不经心的提点都是因为看出她心有疑惑，是真心为她解答。

即便应下交易，大家都清楚对方仍有所隐瞒却默契地暂不深究，不去解释，总归是要有个缓冲期。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彷佛前路危机四伏，她既沒机智头脑，更无过人身手自保，最后落得一个被动的位置。

正因如此，她才顺着晨澈的要求应下来，自己没什么技能拿得出来，至少要把自己与他绑在一个阵线，快速地认识这地方。

之后就算两人各走各路，她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处处撞板。

不是不能信赖对方，相反，她很清楚晨澈是真心对待自己，至少她看人很准。

若遇事都指望他前来迎救依赖别人，把自己安危绑在别人身上，于任何人而言这都不是上策。

她必需时刻提醒自己，这是场交易。

江靛欣在床上翻来覆去几回依然一点睡意都没有，望着床帘上的流苏因她翻滚而一左一右地晃动，渐渐陷入了沉思。

还是先别问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既大家都需要时间思考，且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烦这么多也没意思。

若有麻烦也总有方法解決吧，总不至于现在就被那些未知之事而受制肘。

她想通后便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晨澈门前，刚抬起了手，又怕打扰他休息，只得止住动作，回身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