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靛欣双指捏着一个指甲大小的黑盒,在阳光底下映出淡蓝色暗花,很是精致。
左右翻看后都没发现什么特别,她生怕不留神会丢失,急忙坐起来,扣到项链上随身携带。
确认妥当后,江靛欣站了起来,拍去裙上的摩土,环视四周,方才她便是自面前这湖爬出来,湖畔的三面皆长满灌木,伴随淡淡花香,微风卷起地上落叶,飘落在身旁。
只有脚下的小路通向外面,十数步之遥有棵茂密的大树。
而大树之下竟有位身着玄袍的少年,他闭着眼半倚在树干休息,身上盖了件同色披风,凭衣装她也辨不出是哪一个朝代,她茫然地揉了揉眼,不知应否前去打听消息。
未待她作决定,晨澈就已听见动静,徐徐睁眼看向她,刹那间,唰地一声站了起来,面上满是惊疑之色。
江靛欣低头望着自己的校服,对比起来算得上是「怪异」服装,不敢有所动作,贸然开口恐怕会被当作什么妖魔鬼怪。
她细细打量眼前这人,若忽略他惊讶的表情,倒是眉宇清朗。
此时阳光自树缝间照落在他身上,散洒的日光勾出棱角分明的轮廓,更显身姿挺拔。
两人相距几步,又同时不可控地往前走了几步,四目相交的瞬间,更是双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虹膜是深蓝色的。
伴随日光洒下,有如浩瀚星辰,繁星闪。
又有如梦境中那位少年,只眼前的人年纪大上几岁,性子更沉稳。
晨澈很快就压下了那些复杂的情绪,敛起表情,淡声问:你怎么会在这!
他声音低沉,许是太久没说话,此刻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游泳。」江靛欣把视线移至湖的方向,心虚地回答:定是我来得太早,那时还没见到你。
「游泳?」他没拆穿她蹩脚的谎言。
顿了顿,又问:穿这种服饰?
江靛欣不答反问:有问题?
晨澈把佩剑放在右侧,抬眸瞥了她一眼,说:看这服装,你定是南宙人。
据说,要骗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
江靛欣看他没什么差异之色,想必是自己运气好,这身及膝校裙竟与某地服装相似,便理所当然地回答:对。
晨澈不太感兴趣地嗯了声,在她以为这话题要完结时,却听他道:我也是,你是哪个岛上的族群?
什么?
江靛欣彻底慌了,早知道就不顺他话题回答了!
一问三不知,还碰上个「本地人」,随便说个族名都会穿帮吧?
彻底,完了。
只是人要敬业,戏也要做全套,掰个方向总不能寻根究底吧?
南、南边的,不太有名,别深究。
见她紧张兮兮,不说实话,晨澈也没打算问到底,只道:这里是西殷,位处南宙北方的另一国,你穿着这传族服饰,来的途中怕是遇上许多阻碍吧?
什么来的路上,根本就只是瞬间移动。
虽心里好没摸清事情发展,可江靛欣也只好顺着他的话应下去,说道:正是我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抢了,只剩这套从故乡带来的衣物,却也比衣不蔽体好。
晨澈领首,把手上的披风递给她,以眼神示意她跟上:西殷不比南宙,虽江湖中人不少,却仍对异族存了偏见,天色尚早,我且与你去裁一套新衣。
江靛欣定定地望着他,嘴唇微闭,不太明白为何他会帮助自己。
想起那个循环多年的梦,该不会真的是熟人吧?
现在才说自己失忆会太迟吗?
几番挣扎,还是选择把疑问吞到肚里,敌不动她也不动,一起装傻就好。
江靛欣抱着他递来的披风,表情很是感激,夸张地说:你人也太好了吧?
喔,虽然有点太大了。
晨澈身量修长,步速又快,江靛欣穿着他的披风就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般,只得提着衣摆小跑跟上,笑呵呵地介绍自己。
不管两人是否认识,至少他对自己没有恶意,暂且是盟友。
如果可以的话,先跟着他,寻个落脚地,并且希望再也不要回去了!
那里无亲无故,还要被不知被何人推了一把,滚落崖下。
自己也太惨了吧?
既上天让她重活一次,就不必揪着过往不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