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些担心是多余的,后来的几年里,她们经历了高考,经历了成人礼,度过了一天天和一次次的大小节日,寇若琳的世界里也没有出现那个叫做“男朋友”的角色。
她们戴着那个廉价的手链,一晃眼就走到了大学,走到了成熟的年纪。
陈心语早已经明白,两个人不可能一直在同一个学校,寇若琳她钢琴天赋不同于常人,而自己则在文学方面更感兴趣一些,所以有些分开,是注定的。
但是后来的她也逐渐明白,只要心里想念,那就不算远,只有心里没了念想,才算真的断了联系。
而且上了大学的她,有了自己的手机,于是她们约定好,去不同的学校发展,但是依旧无话不谈。
二十岁,陈心语暑假去了外地的辅导班做代课老师。
她太缺钱了。
她们已经长大了,所需要的也不再是小时候的那些便宜玩物,这时候的贫富差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为了生活和学费,她平时在上课之余会做些兼职,也会发挥自己的特长去写稿赚钱,但是那些都只能勉强让她生活,而她想在下一个寇若琳生日的时候,送她一条漂亮的公主裙。
她是冲着高昂的工资来的,可她还是阅历太浅了,面对画大饼、勾心斗角、剥削和压榨,都显得那么稚嫩,那么毫无办法。
她被分配到了新乡的一家辅导机构,那里的校长让她教小学三、四、五、六年级的数学,初三的语文一对一,甚至是幼儿园升小学的孩子也要她去看……
就算如此,她的校长和另外一个老师还在盘算着逼其他老师离职。
陈心语以为只要好好和人相处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她低估了同事和校长的心思。
人前被人当枪使,人后被人捅刀子,那段时间陈心语不敢和寇若琳打电话,她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好,就会哭出来,毕竟她从小坚强了一路,更不想在寇若琳面前丢人。
7月22日,河南大雨连续不断,郑州、新乡的车站被淹,陈心语被困在了辅导班。
晚上因为一点小事和同住的老师吵了一架,随后那个女生跟校长打了电话哭着告状,她气头上忍不住呛了几句,结果听到了难堪的话。
“陈心语!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她太委屈了,她突然就明白了,屋外,是洪灾,屋内,是人心。
她没办法滚,她无处可滚,她代了那么多课,原来说好的工资和全勤奖全然不做数,甚至她的工资低到离谱的程度,但她连滚的选择都没有。
陈心语一个人躲在没人的教室哭了好久,最后还是揉了揉眼睛,在淘宝上搜索那条裙子,发现她的工资除去来回车费刚好够付全款。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因为手机上的几个数字,现在她什么都不是。
手机铃是突然响的,她接了寇若琳打来的电话,听到那边开口:
“陈心语!你没事吧?我看新闻说新乡洪灾严重,我快吓死了都,还好你接电话了。”
陈心语咬着自己的手,稳了稳情绪,不让对方听出自己紊乱的气息。
“我没事。”
“你声音怎么了?”
“咳咳,有些感冒,别担心,吃过药了。”
陈心语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听着窗外还在不断下着的雨声,她想……自己或许是害怕了的。
“还好,还好你不用经历这些。”
陈心语下意识说出这句话,接着就解释道:
“我说的是,还好你在的地方没有灾情。”
“陈心语,你记得以后每天晚上都要抽时间给我打个电话,不然我可能会睡不着的,听到没?必须每天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