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消失在我生命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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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家门口的会馆一楼,都是小吃。
五岁左右吧,妈妈就经常领着我去会馆买吃的,给我买一份烤冷面,让我等在原地,她去买豆腐。
烤冷面摊子前面有一个卖粥的老奶奶。一头标志性的纯白老年卷发,一身白衣。她没有摊子,只是在两个过道交汇的十字路口处支一个椅子,面前放一锅粥。
她从来没有吆喝过,我也从来没有买过她的粥。
大概是初中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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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小学哪年的夏天,和爸爸妈妈姥姥姥爷一起去菊花岛。那有大海,有海鲜。
吃饭,一般在离海边的房子不远的一户人家里。他家自己开的饭店。
老板是一位爷爷和一位奶奶,约莫六七十岁。爷爷和姥爷特别聊的来,一起喝酒,正逢姥爷生日,奶奶特地做了碗长寿面,还打了个荷包蛋。
姥爷临走时,和爷爷约好,明年夏天还来菊花岛。
可是,直到今天,我们再没回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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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幼儿园有个孙老师,当年二十岁不到的样子。她是副班主任,我们都叫她孙妈妈。
她很严厉呀,中午看午睡的时候从来不允许偷偷说话。
幼儿园毕业后,我回去看过好几次老师,还参加了某届的毕业典礼,她给我编了很好看的小辫子,画了妆。
可是,小学哪年教师节,我回去看望她和郑妈妈的时候,她突然不见了。
卫生妈妈说,她结婚了,就离开了。
我把孙妈妈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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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小时候,记电话号记得不太清,就把姥爷电话的前三位从136记成了135。
打过去,是一个老人呀,我没多想,就甜甜地叫了“姥爷”。
老人和蔼地笑,“傻丫头,爸爸的爸爸叫爷爷你应该叫我爷爷。”
我一头雾水,只得叫了声“爷爷”,闲扯了两句,挂了电话,才发现拨错了号码。
要是现在的我,估计会重新播过去,和老人作朋友吧。可是,当时我什么都没想,把这件事遗忘在了过去。
很多年过去,不知怎的重新想起这事时,那个号码已经再不能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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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我的妈妈是个初中化学老师,高居初三,每年送走一届学生。
不记得是四岁还是七岁,她让的她学生去陪我玩。那是个很温柔、很好看的男生。
不记得他在十四班或是十二班,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记得他的班级。
小时候的我想着,一定要问问妈妈那个大哥哥的名字,反正距离毕业还有半年多——
但是,我忘记了,再想起来时他已不知去向。妈妈连他的班级都记不起,更别说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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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1)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认识了四年级的他。
他超酷的,是个大哥哥,会和我三年级的小竹马一起玩游戏,会玩很多呢!
然后换了校区,就很难见到他了。
(2)
三年级那年,放学后在学校操场上嬉戏,好像正是学校旁边那排海棠开放的季节。
海棠花是白色的,小小的一朵一朵。
海棠果有点涩涩的,但是味道很好。它和校园的围墙一同承包了我们整个小学的青春。
他那天站在花坛边缘的木头上,缓缓抬眸,轻垫脚尖,摘下一片白花,然后温和地对我回头一笑。
至今记得,他忧郁温柔的眼神。
后来想起来,那年,他刚好初一。
(3)
再见他是六年级的时候了。当时是新初三的提前上课周,物理化学暂时挤到了一个办公室,九年九班的物理课代表来办公室送班级的练习册。
我趁着办公室没有人,偷着去翻看,没有找到他的名字。
最后才发现,他的练习册在第一本。
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个九班的物理课代表就是他。
(4)
后来呀,我也上了初一,班主任正是他的老师,体育老师是他的父亲。
开学第一天,高中尚未登校,他陪着父亲回到学校见恩师。
这次,只有走廊里空空晃荡的声音了。
(后记)
她真的好严格,但真的是个好老师。
但是,我们这样的人,很难在她这里找到快乐。
我也想做海棠树下摘花的少年,但是,那排树在小学六年级被砍掉了,种上了绿色的树芽芽。
(新生)
今年,我初三,他也高三了。
他高考完回校看望老师,而我甚至没有认出来三年不见的他。
他还是很漂亮呢,为上警校作了眼睛手术,再也不会戴一个黑框框啦。果然,白月光就是用来毁童年的。
但是,我还是挺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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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四岁,视唱练耳还没学过的年纪,我开始在新天地学习钢琴。
那时可完全是被强迫的呢。
我年纪小,不喜欢那样压抑的一个小房子,尝尝在上课时跑出们,迷失在偌大的超市里。
钢琴老师是个姐姐,大概大学的样子吧,很漂亮。
她每节课(如果我没逃跑的话)都会送我一个小样酸Q糖,她长得像小样一样好看。
后来,爸妈拗不过我,我就离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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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还是钢琴老师,是学完视唱练耳后的第一个,姓什么已经忘却了。
似乎是杨。
她结婚了,走了,把我给了欧老师。
欧老师也很漂亮,前几年结婚了,嫁给了一个戴眼镜的胖子,生了个小男孩,不再当老师,和婆婆一起养育儿子。
最后一支曲子,是《天真烂漫》。很好听,她教得很开心,我听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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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她叫郭秀君,我小学六年级的班主任,听名字就知道有多大年纪了。
她已经带了好几届小六,送走了好几届毕业班。
我离开了教我们五年的两个班主任,但一开始,是期待着她喜欢我的。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写名字时我写得那样工整,只是为了让她记住。
可我终究不是她喜欢的那类学生。
我不听话,不乖巧,成绩虽好但不归功与她。我的妈妈和她没有交情,也没有交钱。
从前的班主任也会说我,但我是她从一年级带大的啊,和母亲骂孩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想阻挡我的友谊,我和另外两个听话乖巧的小女孩。
我是不成文的数学课代表,但她却把这个职务给了别人——另外两个我们学校老师家的孩子,两个数学不很突出的男孩。
我也拒绝了那个没人要扔给我的英语课代表。
我最羞愧的事情,应该就是辱骂了她,即使那个“你拍一我拍一”是其他同学编的,即使是她派在同学群里的内鬼将图片转发了出去。
我最不能原谅她的事情,是当众搜查我的书包,在里翻找我不愿意掏出来的卫生用品。还有,视我无睹,不批我的作业,在按身高排座位的小学把全班第四矮的我从第二排调到第五排。
嗯,后来我的数学考了全班唯一一个满分,她又把我调到了第三排,开始不再忽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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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我只能想起我对她的怨恨,却想不起这怨恨从何而来。
我想向她道歉,也让她向我道歉。
不过,老郭,我还是得谢谢你。
让我接受了挫折,让我第一次认清了社会的样子,让我对以后的老师更加感激,让我养成了这样一种我挺喜欢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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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