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个地方旅游。”易南风解释了一下。
顾知倒没有觉得奇怪,礼貌的点了点头。
深夜的车厢和白天截然相反,所有人都靠着靠背睡觉,安静极了。
人虽然多,可毕竟是冬天,加上车厢的暖气又不足,顾知只好蜷缩起身子取暖,却仍然在瑟瑟发抖。
在大家都睡下的时候,易南风却睡不着了,他看着小脸冻的通红的顾知,毫不犹豫地将大衣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自己起身———离开。
来到火车隔间,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点燃,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
他看着微微闪烁的火光,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烟的时候。
“也许这个能够减轻你的压力。”王淼把一支烟点燃放在自己的面前。
“我不需要这个。”易南风推开了。
王淼淡淡一笑,“你压力大我知道,你是为了给父母还债,所以拼命接通告,可你是需要放松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吸烟的艺人不在少数,你试试。”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易南风接下了那只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烟的作用,他渐渐平静下来了。
那一年,他十八岁。
突然之间,不好的回忆再次缠绕住他,易南风顿感头痛欲裂,他扶住扶手,慢慢地走回车厢里。
身边的女孩还在熟睡,看着她安静的脸,易南风似乎也好一些了。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广播里一遍又一遍通知安城到了。顾知从睡梦中醒来,她看了看身上的大衣,再看看旁边,大衣的主人已经拿着行李离开了。
顾知抓着大衣发愣,他昨天补了来安城的票,那他肯定在安城,自己也一定能够再次遇见他!
回家的路上,顾知还是很开心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变,可是离家越近,她越是煎熬。
终于到了门口,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拿出钥匙,推门而入。
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父亲和嗑瓜子的母亲丝毫没有反应,顾知早已经习惯,她顿了顿,拿起行李箱准备进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时,一把车钥匙扔了过来,直接砸到了顾知的头上,“别忘了接你弟弟放学,中午十一点准时放学,你们大学生放假真早啊,交了那么多学费!也没见你上几天课!”父亲的话犹如一把刀子插进了她的心脏。
多少年了,还是这样!
顾知早就不再反抗,她弯下腰捡起车钥匙,进了房间。
门外,又是熟悉的争吵声。
“都怪你!给她上什么大学?!有什么用?!嫁了人能给我们家多少钱?!”父亲的话越说越难听。
母亲冷嗤一声,“我给她上大学?!当初她高中后毕业又哭又闹,难道不是因为你怕丢人,才去借钱给她上学的吗?”
“我看这钱,也是打水漂!这个死丫头怎么会有良心还给我们?!”
钱钱钱!又是钱!顾知捂住耳朵,自己才用了他们多少钱?!
高一开始她就一直打工挣取生活费和买资料的钱,高三毕业后,被华城大学录取,父母本不同意,可是在这方面,顾知不肯认输,哭闹了一个暑假,父母才同意她去上大学。
由于成绩好,学校减免了住宿费和学杂费,父母一开始给了五千块钱的生活费,后面就从没有给过!之后的大学生活,只要是休息时间,顾知就会去打零工,也从不会乱花钱。
想到这里,顾知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一直以来,家里重男轻女,因为自己是女孩,所以家里一直争吵不断。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的笑脸,直到初一那年,母亲怀孕了,检查了很多次以后,确定是男孩,父亲才同意生下来。
弟弟的到来,让顾知的生活更加难过。
“先去买菜,买完菜刚好接你弟弟放学!在家里没人把你当成大小姐!”父亲刺耳的声音再次传来。
顾知擦了擦眼泪,拿起车钥匙走了出去。
家里的电动车已经很多年了,坏了又修,修了又坏。
顾知忘记带口罩和帽子,顶着寒风骑车,刺骨的冷风让她差点冻傻了。
一个路口,行人很多。偏偏这时候电动车的刹车又不灵了。
顾知精神高度紧张,“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让一下!”
“前面的!不好意思……啊!”
悲剧还是发生了,顾知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可她来不及多想,赶紧去扶被撞倒在地的行人。
“先生……”她看到对方的脸,顿时又惊又喜。正是易南风,他穿着一件单面棉服,眼底还是那么的忧郁哀伤。
易南风左右环顾,赶紧捡起鸭舌帽戴上。
“这么巧,刚刚真是对不起,你没事儿吧。”顾知很抱歉。
易南风摇了摇头,声音清冷,“不怪你,怪我自己走路时候戴着耳机。”
顾知的脸和手腕擦伤了,可是她毫不在意,“对了,谢谢你的衣服。我想要还给你,可是我还没有洗……”
“没关系的,我也不知道要在安城呆几天,可能明天就走了,不用还了。”易南风说完就想要离开。
“不行!”顾知很坚决,赶紧跟了上去。她能够看得出来,那件大衣价值不菲,“那你告诉我你的地址和号码好不好,我洗好了寄给你。”
易南风莫名觉得好笑,他只好妥协,“那你给我你的地址和电话吧,明天我去你那儿取。”
“好!”顾知接过他的手机,把信息输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