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张瑞的老家在谭县张家村，村子里姓张的居多，所以叫张家村。潘正站在临时搭建的灵棚外面，掐指算着灵棚的位置与朝向。潘正放下手说道:“二位大叔，麻烦将灵棚向西移200米，到那个十字路口的右边，灵棚坐北朝南即可。”
两位搭棚的大叔脾气十分的好，齐声道:“没问题。”说完，拆了刚搭好的灵棚，向西移200米后，在十字路口的右边停下，按照潘正说的，又搭了起来。
今天是张瑞爷爷入殓的日子，潘正见此时时间还早，他找到张瑞的弟弟张泽，说道:“弟弟，我去睡会儿觉，五点之前记得叫我，我就在隔壁你三叔家。”潘正此时已经认识了张瑞家的邻居三叔。他走出屋来，走出大门转弯去了三叔家，进门后，看见中年的三叔，说道:“三叔，我找个屋睡会儿觉。五点之前，如果张泽没来，麻烦三叔把我叫起来。”
“好嘞，您去空调屋里睡。”三叔知道潘正有些本事，三叔又信这些事，所以很尊重潘正，总是用“您”去称呼潘正。
转眼间，已经四点半了，三叔坐在另一间屋子里看电视。张泽跑了进来，冲着三叔问道:“三叔，潘哥呢？”三叔指了指对面的那间屋子，说道:“在那屋里呢。”张泽推开门，感到一股寒流迎面而来，潘正开着空调睡着了。
他走到床边，推了潘正几下，说道:“潘哥？潘哥？醒醒，四点半了。”潘正揉了揉眼，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此时已经四点三十一了。潘正起身说道:“走，咱们去你家。”
潘正穿上了鞋，和三叔说了一声，便去了张泽家。张泽的爷爷被停放在了客堂，客堂里吹着一个立式空调，所以张老太爷的尸体并未放进冰棺。
就在这时，潘正走进了客堂，孝贤子孙分布左右，张瑞想去与潘正说些客套话，想好好感谢他，却不曾想到，张瑞蹭倒了摆在灵床前的牌位和一支蜡烛。张老太爷骤然间起身，跳到了张瑞身后，将他一把转了过来，双手掐着张瑞的脖子。众人都慌了，一边大叫，一边忙着往屋外跑。
潘正还有些睡意，但老太爷这一起身，将潘正的睡意尽数抹去，他瞬间就清醒了。见状，他大喊道:“别慌！大家都别乱跑！”人们哪肯听他的，站在一旁的张泽喝住众人:“都别跑了！听潘哥的行吗！”众人登时站住了，客堂内安静了。
潘正一个箭步冲上去，钻进老太爷和张瑞中间，两手向外一推，老太爷的双手便被弹开了。老太爷想要去掐潘正，却被潘正一手抓住老太爷的双手，另一只手放倒老太爷，他坐在了老太爷身上。老太爷固然是死的，力气自然比人的要大，潘正是个瘦挑的男生，坐上去才勉强压住老太爷。
“张瑞，别在那儿愣着了，你过来帮忙！”张瑞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听到潘正喊话才缓过神来。张瑞帮忙按住他爷爷，而后，潘正又喊到:“张泽，去拿一个生鸡蛋，快啊！”张泽很快到了厨房拿了一个鸡蛋，又一溜烟儿似的跑去客堂。
他气喘吁吁地说:“正哥，给，鸡蛋。”潘正接过鸡蛋，对着张瑞说:“帮我掰开老太爷的嘴。”张瑞明白，此时已经来不及问为什么了，于是，二人合力撬开了老太爷的嘴。潘正拿着鸡蛋的手立刻把鸡蛋怼了进去。
随即，在鸡蛋上方空划了一道符，又竖起右手的小指、食指和拇指，抵在老太爷的下巴。嘴里念着静心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清，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而后，在老太爷的眉心又划了一道符，道一声:“急急如律令，敕！”
登时，老太爷便泄了力气，瘫在地上。客堂里的人们见张老太爷已无力反抗，便又围了上来。潘正说道:“好了，大家都别围着了，把老太爷请上灵床，把供桌搬好就行了。”话音一落，众人先将张老太爷抬上灵床，然后又收拾好了供桌。
这时，潘正又让张瑞点香烧纸，磕三个头。而后，张瑞问道:“潘哥，我爷爷这是怎么了？”潘正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刚刚出来时，碰倒了供桌上的牌位，惊动了老太爷。”张瑞又问道:“现在没事儿了吧？”“没事了，老太爷不会怪罪你的。”
说完，潘正瞅了瞅手表，见还有两分钟就五点了。于是，他说道:“吉时将至，准备好烧纸。”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手里攥着一沓叠好的烧纸，来到客堂门前。潘正又看了一眼手表，见整五点，对着那名中年男子说:“六叔，可以起灵了。”
而后，六叔大喊:“吉时已到！起灵！”六叔在客堂门前点燃了烧纸，客堂的人将供桌抬至一旁，张瑞的父亲在最前方，老太爷头的位置，两位孙子分布在灵床左右。这是孝子抱头，贤孙抬臂。
后面又跟上了许多人，帮忙将老太爷的尸体抬到灵棚，一片哭声，跟着走向灵棚。人们见老太爷已请到灵棚，又将供桌抬到了灵棚。
老太爷入殓了，因为天气炎热，不得不将老太爷放入冰棺内，以保尸体在短暂时间内不腐。此时，灵棚经过一下午的太阳照射，棚内充满阳气。同时，棚内也是十分炎热。六叔主持完入殓后，走到潘正面前说:“小先生，可真神，咱们去吃饭吧。”潘正叫上了张瑞和张泽，一起跟着六叔去了饭棚。
六叔吃完饭，便跟潘正道了别，去陪唢呐匠聊天了。潘正对着张瑞说道:“咱们明天早上去给你爷爷看坟地吧。”“嗯。行。”“哦，对了。一会儿，我得嘱咐你爸几句话，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回灵棚。”说完，待潘正吃饱后，三人又一起去了灵棚。
时值炎夏，棚内炎热无比，外面停了几辆车。守灵的人，轮流上去睡觉吹空调。潘正与张瑞、张泽走了进去，张瑞的父亲在一边静静地待着。见潘正和自己的两个儿子走了进来，他也站了起来。
“张叔，节哀顺变。我来嘱咐您几句话。
“明天，我去帮老太爷看阴宅。今夜香火与烧纸一定不能中断。还有就是，明天我上午不在，有什么事一定让张瑞通知我。”
“好。”说完，潘正辞别了张瑞的父亲，就又去三叔家睡觉了。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