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醒来之后的几天里，青木期期艾艾的一边养伤一边等着消息，但是除了一起大型火拼事件引得众人讨论以外并没有任何关于警察的流言传来。
张老头似乎对他颇有好感，晚上做工回来会抽空削一些精巧的小玩具给他，比方说能在方罐子和圆罐子之间随意转换的木刻笔筒，一个没有颜色却能随意变换形状的魔方，以及一个只要轻轻推一下就会自动爬行的虫子——这个小东西甚至仅仅只有核桃大小。
青木悄悄把它拆开又花了整整三天才又装了回去，并惊奇的发现那里面并没有电池。
几天的中药调理和各种投喂下，他总算是从那种极端虚弱的状态下缓了过来，身上有了些力气，白天无聊了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刘老头，看着他收治病人，煎药，包扎伤口。
……然后被骂了，说他绊脚。
害，这不是好奇嘛，毕竟住西区还是头一回。
那鹿几乎每天都是下午才醒，醒了就总要搞点事，没事就薅薅他耳朵，拽拽尾巴，趁他不备弹个脑瓜崩，上次还企图塞给他一小罐果酒，然后两分钟之后就被闲下来的老刘一拐杖扫地出门了。
……怎么说呢？
该。
活该。
本来还奇怪着呢，这下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老岩羊要跟他讲吃了中药就千万不能碰酒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五天，这天的晚饭刚放上来，三个人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青木。
“小家伙，现在大概吧……是这么个情况。”李老头率先开口，神色难得的认真了几分，“咳嗯——我们一致觉得，你现在虽然没地儿上学了，但至少得学点手艺。”
“对，至少学点什么，日后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也不愁吃穿。”张老头点点头。
青木拿着他自己的半个馒头，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耳朵尖立了起来，“那我要学什么？”
被照顾了这么久，他早就想帮忙了，但奈何平时除了帮着收拾下屋子，擦擦灰，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
而且自己个子还没长起来，但凡高一点的柜子都擦不到！
可恶啊啊啊啊啊……
“……鉴于你现在少了一只手，做木工也不方便，去学着打拳击也危险，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刘老头放下茶杯，依旧是板着一张脸，“学中医。”
“中医？这个应该……怎么学啊？”
小学五年，他对中医唯一的了解就是这是一种职业，而且是医生的一种，能救人，除此以外就再没有了。
哦对，现在还多了一条，会熬苦药……巨苦那种。
“没问题的话明天就从草药图谱和穴位表开始背起，至于正式治病，明后年再说。”
在西区，医生一直是一个稀少且难得的受到大部分人尊重的职业。
没有了学校，医术的传承回归了最古老的方式——也就是言传身教，大部分医师会以招收学徒的方式将自己的衣钵传承下去，但前提条件是这个人必须足够值得信任。
……但就算如此，本事学个七七八八转头就谋杀师傅的事也并不少见。
今天提起这件事，也算是一个正式的认可和接纳——三个老人活了大半辈子，想要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如何，这五天只多不少。
“草药图谱？草药就是那些柜子里的东西吗？”不知为什么，青木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对，没错，那些都是山上采来的草药，晒干之后就是你看到的这些。”
“那……背草药图谱，就是认草药？”
“嗯，不仅要认识草药，还要背它们的功效作用，这些都是很重要的基础。”老岩羊难得在吃饭的时候多说了两句。
想起当初那段被逼着背课文，回头默写还必被罚抄个十几遍才能磕磕绊绊背会的可怕经历，青木悄摸摸的又看了那个柜子两眼，试图安慰自己。
只有两排，应该……应该背得下来吧？
……
——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这是虎杖，这个是川牛膝——很难认吗？”刘老头愤怒的指着书上的图案，手背爆出几条青筋。
已经！重复！八次了！！
“……不难。”
青木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小声回应，他有些绝望的看着眼前这本薄薄的册子。
……以及旁边放着的有半个他高的书箱。
那里面满、满、当、当，全部都是要背的草药图谱。
造孽啊——！！
这玩意最开始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
心里吐槽，明面上当然不敢说出口，青木想着想着，本已经挂在嘴边的词却又卡住了。
川乌、草乌、还有银柴胡和太子参，还有什么……
“这个偏黄的是……那个……那个什么杖？”
“是虎杖！我都背下来咯……哼～”
李老头支着脑袋坐在床边，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你——！！”
“你什么你！自己还没背下来呢还管他？”刘老头没好气的敲敲拐杖。
青木不服气的冲老鹿吐了吐舌头，继续低头看手里的册子。
“喂！老头！弟兄们伤了几个，赶紧出来给处理一下！”
来人喊的十分大声，把本就不够结实的木门敲的哐哐作响。
“敲什么敲？闭上嘴，该看病看病！”刘老头丝毫不虚，中气十足一声怒吼。
外面的叫喊声更大了，脏话一连串的往外秃噜，不堪入耳。
青木耳尖往后背了背，感觉这些家伙似乎来者不善，但奈何他刚想站起来跟着老羊出去就被瞪了一眼，委委屈屈又坐下了。
捏着书干着急了半天，他悄悄瞄着依旧悠哉悠哉的李老头，企图用眼神示意他跟上去帮忙，但对方压根没有压根没有动窝的意思。
“安啦——这种人多的是，也就是嘴上放放狠话而已，别紧张，你就好好背你的就行。”老鹿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并对他进行了无情嘲笑：“我记得这三页你已经背了一整周了吧？”
“我——！算了……”
青木怒瞪了李老头，但只两秒就泄了气，沮丧的趴回小方桌上。
在学习这方面，他一直以来都相当有自知之明。
他成绩一直挺差的，跟自己那个同桌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那些个本来就低到不行的成绩还遵循着某些规律——要背的越多，考的越低。
语文最烂，至于烂到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就四个字，从未及格。
……
现在看着这一整页一整页的字，青木身体力行着背诵的任务，眼睛也看着该看的地方，但脑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神游天外了。
欸，地板上是不是长了个蘑菇？
那边还有一个……还有青苔？这些东西会不会腐蚀木头啊？
会吧……
……
我去什么声音？外面怎么了？！
一阵突兀的叫骂和打砸声从门外传来，青木瞬间回过神，腾的站起身，丢下书就往外跑。
“住手！你们干什么？！”
Ps.一个背书日常（放下）（光速逃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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