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睑几乎被血粘合在一起,青木费力的睁开眼睛,但周围的一切都带上了一种影影绰绰的红。
铁质栏杆一片狼藉,水泥地面上两捆稻草近在咫尺,上面还残留着他之前饿急了啃出来的一个小小的豁口。
……他又被带回了之前的那个密室。
白狐就在前方不远处,她毫无意识的侧躺在那里,呼吸的起伏也几不可见,就像是一块沉睡的木头。
“警察姐……?”青木撑起身体小声呼唤着,但是对方并没能给出任何回应。
他试图挪的再近一点,但铁链却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回头看过去,铁链的另一头正拴在一段凹陷的栏杆上,青木并不服输,扯着那链子僵持了一会,随即无力的瘫倒在地。
好痛……他之前吃下去的压缩饼干好像全都变成了刀片,切开了他的胃,又把肠子切成几段。
胸口也传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疼,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掉。
先前被激增的肾上腺素压下去的不适感此时此刻在已经濒临极限的身体中被无限放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青木独自一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反反复复告诉自己。
黑猫说过……他很快就会回来救他的。
很快。
……
另一边——
“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还是叫他们给跑了!!”森蚺咬牙切齿的怒吼,“一群没用的废物!”
酒杯的碎片混合着酒水在红丝绒地毯上炸开,散落一地,斑斑点点的洇开一片,仿若血迹。
森蚺盘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媚蛇在一旁动作轻柔的替他处理伤口。
鼠小贼搓搓手,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老大,害您受伤的罪魁祸首已经关起来了,您看……”
森蚺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挥了挥尾尖。
“做的不错……那你就把那只猫崽子带过来吧。”
“是,是!”鼠小贼讨好的笑着,又退了下去。
不多时,青木被他和几个小弟拉扯着拖到了森蚺面前。
幼崽显然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带着深灰色条纹的耳朵微微耷拉着,似乎还没能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
媚蛇很快完成了包扎,森蚺缓缓立起身子,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倒在地上的那个看上去丝毫不起眼的小孩,还在隐隐作痛的眼眶随时随地都在提醒着警长对他的羞辱,他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来人,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个保安立即去提了一桶水过来,照着地上的青木兜头浇了过去。
青木被冷水激的一个哆嗦,有些无措的睁开眼睛,当即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似乎不太妙。
左右两边站着不少人高马大的成年人,自己正前方则正是之前那条被自己捅了眼睛的超大版蟒蛇——
很好,这是找他算账来了。
他单手勉强支着地,试图站起来,却不知是谁在背后踹了他一脚,青木当即重重跌在地上,有那么几秒钟,他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整个人动弹不得。
“呜……咳咳……”
套在脖子上的铁链突然被蛇尾扯了起来,青木被迫直挺挺的跪在湿透的地毯上,直面那条巨蛇的审视,近乎濒死的窒息感让他本能的拼尽全力拉扯着锁链。
或许是破罐子破摔,这小猫一边挣扎着,一边死死瞪着眼前的巨蟒,喉咙深处发出类似哈气的恐吓声,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这倒是让森蚺提起了些兴趣,将他稍稍放下了些。
“看啊,现在这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那个朋友也只会丢下你自己逃跑——”
森蚺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惊惧或恐慌的痕迹。
但很明显,结果令他失望了。
“要么你现在杀了我,不然他肯定会回来救我的!”青木昂起头,毫不示弱,直直的瞪了回去。
他很清楚自己今天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或许是这个认知给了他破釜沉舟的勇气。
黑猫从不撒谎,他绝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
想让自己服软求饶?门都没有!
“倒还是块硬骨头。”森蚺森森一笑,“就是不知道过会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死掉是最最轻松的解脱方式,但他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个让他变成半瞎的罪魁祸首。
“虽然说……你废掉了我的一只眼睛,但我并不想杀你。”
“哈?不杀我?那你要放了我吗?”
这话说出口青木自己都觉得荒谬。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让我们来打一个赌,怎么样?”
森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有点渗人的笑。
“呃……赌什么?”青木不太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既然你那么相信那只黑猫……那我们就赌他到底会不会带着那些条子回来找你,如何?”
“那他来了之后呢?”青木疑惑的盯着他。
“别那么肯定……”森蚺吐了吐猩红的信子,微微眯起眼睛,“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森蚺从沙发上起身,媚蛇退后一步低下头站在旁边。
脖子上的铁链突然一松,青木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他急促的喘息着,有些庆幸劫后余生,却没注意到那条漆黑的尾尖依旧悬在半空,并没有挪走的意思。
“总之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要赌一把吗?”
森蚺高大的身形带着天然的压迫感,青木抬头看着他,目光缓缓坚定下来。
如果单单是赌这个的话……至少,他一定能赢!
“……好,欸?”刚刚应下,青木突然感受到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在滑过手背,他低下头,表情空白了一瞬,惊慌失措的想要躲开,但蛇尾却迅速的盘上了他的手臂,随即猛然绞紧!
“呜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袭来,骨骼寸寸碎裂,惨烈的尖叫声回荡在大厅里。
青木挣扎着试图反抗,但幼崽尚未长成的尖牙和爪子对于坚硬的蛇鳞而言就连挠痒痒都做不到。
骨骼断裂之后上面的皮肉还有相当的韧性,青木被扯着那条已经断掉的手臂拖出几米,森蚺有些不耐烦的叫人摁住,毫不留情的把他的左手齐肩拧了下来。
惨叫声戛然而止,虚弱的身体如同断线木偶般瘫倒在地上,伤口处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地毯。
“媚蛇,你去给他包扎一下,要是现在死了……可就没意思了。”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