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柿鬼鲛一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个即将成为我搭档的男人。
搭档，我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因为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搭档，我手上沾满了同伴的鲜血。刀刺入身体的一瞬间也会感到于心不忍，可同样的事情重复多次就会麻木，我早已练就出一副铁石心肠。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目光投向 他，见他坐在桥边，独留下一个背影，我只能看到他乌黑柔顺的长发以及末梢束着的一根红绳。
想摸一摸。
这是我看到他是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过于灼热的目光，微微侧了侧头，我这才想起我的目的。
“从今天开始，我将会和你组队行动。”我顿了顿，“我是原雾隐村忍刀七人众之一的干柿鬼鲛。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我终于看到了他的侧脸，一张可以被称得上是艺术品的脸，两道泪沟从眼角延伸下来，却丝毫没有减少他的美感，反而增添了几分愁绪。
他的故事我也有所耳闻，不禁有些奇怪，一个亲手屠杀了至亲之人的凶手，为何会流露出这种情绪？
“这么说，你就是原木叶村的宇智波鼬，我听说过你的传闻哦……比如你把宇智波一族的人杀的片甲不留之类的……”我假装不经意间瞥向他，那张脸上的表情分毫未改。
真是个冷情之人。
“关于你的事情我都很清楚，所以我才会在【晓】中选择你作为搭档。”
“请千万保持警惕，提防着我。”我将架在他肩膀上的鲛肌放了下来，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晕染上血色的双眸以及里面形状古怪的黑色图案。
一如他指上扣着的那枚刻着“朱”字的红色戒指。
听说他的通灵兽是乌鸦。
一个是吞噬同伴的鲛鲨，一个是啄食尸体的乌鸦。
听起来有些般配呢。我荒谬地想到。
毕竟我们的手上都沾满同伴的鲜血，我们是同一种人。
二
我的任务是监视宇智波鼬。
组织并不信任他，正如他也不信任我一样。但我认为他一定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现他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比如他竟然会喜欢甜食，比如从不会滥杀与任务无关的人，比如会救下一只折翼的鸟儿并亲眼看它飞上天空……
当然我没有告诉他，当他转身后那只鸟歪歪斜斜地跌在了地上。
为什么要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生命会生出，生命会死去，但生命同样能拯救。”他这样回答我。
他总喜欢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我时所说的“无论怎样的家伙，没有到最后一刻，就无法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
而我向来不喜欢听这些高谈阔论，我想要的是一个没有虚假的世界，可听到他说的话时我却没有反感，甚至还觉得有些道理。
我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吧……
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改口叫他先生，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称呼别人。
我慢慢习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慢慢习惯在战斗时将一个人护在身后，慢慢习惯路过甜品铺时买几串三色丸子……
尽管我并不知道这种甜得发腻的食物有什么好吃的。
但当他每次递给我一串三色丸子时我还是会欣然接受，虽然心里想着下次绝对不吃但却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其实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不是么？我心里想着。
对了，他还喜欢吃昆布饭团。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子一直都很单薄，纤细的颈子似乎稍稍用力就可以折断，以至于我总是忘记他的战力在我之上的事实，总是喜欢护着他。明明宇智波斑交给我的任务是尽量让他多使用写轮眼。
为何要这样做？
我百思不得其解。
四
这次我有些大意了，没有留意到向他掷去的苦无。
我们向来是一人负责解决一半，之后到指定地点汇合，这次他先处理完后便来帮我，不料身后竟有人偷袭。
他已经察觉到了，但正要避开时又被面前的敌人纠缠住了，只能避开要害，让苦无扎入肩头。
我有些着急，想赶紧解决掉身边的人，好去帮他，但关心则乱，不多时我的身上也出现了几条刀伤。
大意了，没想到这次的任务居然如此棘手。
他向我看了过来，隔着人群我只能看到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天照。”
黑色的劫火熊熊燃起，将附着物的吞噬殆尽，隐隐还有了蔓延的趋势。
他冲我打了个手势，我了然，和他一起离开了这满地狼藉。
停下来时我又看到了他的眼睛，那是一种与往日那种深邃的黑色截然不同的红色，正如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样。
以及眼睛下触目惊心的血痕……
“鼬先生，你……”没事吧……
他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示意无事。
怎么可能没事呢？
我们来到了一家客栈，我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处理完后我下了楼。
再次上来时我的手里多了一盒昆布饭团，看着他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大的眸子，我弯了弯唇：“我刚才出去买的，要尝尝么，鼬先生？”
他道了句：“多谢了，鬼鲛。”
看着他满足的神情，我感到开心。
我是骗他的 。
这附近根本没有甜品铺。
五
听说鼬先生的弟弟死在了迪达拉的自爆之下。
我感到有些惋惜，迪达拉走了，组织又要恢复从前阴暗的气氛了。
我察觉到鼬先生也有些忧郁，但我清楚，绝对不是因为迪达拉的离开。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沉默了，毕竟唯一留在世上的亲人也不在了。
雨还在下。
他走入雨幕之中，任凭雨水浇落在脸上，身上，浸透了黑色的晓袍，顺着面颊滑落。
我紧跟着走了出去，最近鼬先生的身体越发差了，我常常能在夜里听到他的咳嗽。
“淋雨很久会生病的，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从我这个角度看你好像在流泪。”
我对他说。
他没说话，我用自己的晓袍挡在了他的身上，他回头，我说：“鼬先生，淋雨对身体不好，回去吧。”
他没动，于是我也陪着他一起淋雨。
冷酷的你此时在想什么呢……
“如果是因为弟弟的事情的话，我感到很遗憾。”我想安慰他。
“那家伙没有死。”
鼬先生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我果然还是不擅长安慰人。
六
鼬先生要去找自己的弟弟了。
宇智波佐助，鼬先生的弟弟，他真的没有死。
我叹了口气，迪达拉死的真是不值。
那天鼬先生来找我告别，我们一起在甜品铺坐到很晚，一碟丸子，两壶酒，足以。
他几乎不喝酒，这次破天荒的要了一壶清酒让我感到很意外。他的酒量很好，一瓶喝完面色基本上没有变化。
“鬼鲛，我要走了。”
我本能的觉得今天的鼬先生似乎有些反常，忙问道：“鼬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很快吧。”
他看向我，又像透过我看向其他什么人似的。
“打烊了，两位客人……”老板走了过来。
我正欲开口，却被鼬先生打断：“好的，我们马上就走。”
我们出了铺子，习习的夜风吹来，我下意识的拖下自己的晓袍搭在了他的身上，指尖无意间触到了他的发，是比我想象中更为柔顺的触感。
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就想摸摸他的头发，不论怎样，总是如愿以偿了，不是么？
“多谢了。”他突然出声。
“什么？”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了。”
“鼬先生，你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什么？”
“没什么。”
七
后来我们分道扬镳，他去找自己的弟弟，我则接下了一个木叶村的任务。
看着面前熟悉的甜品铺，曾经我们一起来过的店铺，一起战斗过的地方……故景仍在，不过是人不复当年。
其实我已经察觉到我对他产生了一种不该出现的依赖感，或者说是一种习惯，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他。
那么这次等他回来以后一定要告诉他……哪怕不被接受，也要向他表明心意。
不想留下遗憾而已。
再后来，我的生活一如从前，直到……
直到我听闻他的死讯。
如同往平静的湖面掷入一枚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怎么会呢？他是一个那样厉害的人，怎么会……就这么离开呢……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啊……
有些事情终究要成为遗憾了。
路过甜品铺时又买了两串三色丸子，带回去以后才想起来那个吃丸子的人不在了。
我把丸子放入自己口中。
真甜，甜的有些想哭。
最终我还是把它们丢在了一边。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八
我从没有想过死亡会来的这么快。
我困在自己造的水牢中，这本来是一个用来囚禁他人的忍术，现在我却把他用在了自己身上。通灵了几条鲛鲨，亲眼目睹他们撕咬着我的身体。
我想过很多死法，却没想到这种。不过也不错，杀戮同伴的我最终被吞噬同胞的鲛鲨吃掉。
依稀想起那个女孩，刀刺入她的身体时她叹了一句：“悲惨的人生啊……”
现在想起才明白，其实这句话不仅仅是她送给自己的。
不过对同伴出手的人，是注定无法善终的。这是我很早就知道的。
很多事情要到死才能明白。
“无论怎样的家伙，没有到最后一刻，就无法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
“杀死同胞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只要到自己死的那一刻才能认清自己。”
鼬先生，在你死前也看清自己了吗？如你所说我是个坏人呢。
其实我们不是一种人，我是无可救药的，而你不是。
于你于我，在这个时代下，我们没得选择。
但能与你公事，是我一生最大荣幸。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