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傀儡

清晨，兰和格里夫特悄悄地摸上了城墙的顶端，从墙面的洞口处向外看去，不远处就是南部联盟首领的住处——其实就是一个稍加改造的双层小别墅罢了，但是与这里平民的草屋和土屋对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座宫殿。

“所以那里就是他们首领住的地方，可真够寒酸的。”兰轻声朝格里夫特问了问，“所以他的部队呢，那些人住在哪里？”

格里夫特听到寒酸两个字，不自觉地用疑惑的眼光望了望兰：“这很寒酸吗？”他轻声抱怨了一句，然后开始找南部联盟成员的驻地，“我看看......那里，那块空地，被树林挡住了，不过勉勉强强能看得见一些帐篷，大部分人都住在那里，剩下的人都在那间别墅里，大概有五个人，勉强算得上是他们首领的安保吧。”

“你知道的还挺多，你去探过？”

“不，大部分都是我姐告诉我的，她告诉我也许会派上用场，所以我就记下来了。”

兰沉默地看了一会城下的那座双层小别墅，站起身来，对格里夫特说：“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午饭你就随便做点什么吧。”说完，转身走下城墙，迅速地跑进了密林之中，格里夫特一脸懵地望着兰离开的地方，刚想叫她，却又闭上了嘴——他知道这个谜团重重的女人身上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现在去惹她，对于一个无家可归者而言，可不是个好主意。

格里夫特蹲在火炉前烤手，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而兰还没有回来。他一直等到了傍晚，就在即将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门动了动，于是立即起身，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小刀，还没等他站稳，门被一把推开，兰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和杂草，对格里夫特说：“稍微晚了点，今天事有点多，还有剩菜吗，没有我就随便弄点好了。”

格里夫特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从箱子里拿出半个汤罐头，兰接过来，几下就喝了下去。格里夫特趁着这个机会问道：“话说......你身上的衣服......怎么破了......”

兰低头看了看，的确，外套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裤子到还好，有些松枝和土而已。

“没什么，被那些树枝刮破了，摔了一跤，明天换一件就好，如果还有的话。”兰把空罐头盒扔到一边，脱下外套，躺倒在了那张简易的折叠床上，“早点睡吧，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到时候记得放松点就好。”

“所以你今天去哪里了，树枝可不会......”

“闭嘴，然后好好休息一下，懂吗？”

格里夫特乖乖闭上了嘴，尽管他还有很多想要问兰的，但是他的本能反应不允许他这样做，常年的与各种人打交道，他基本能掌握一点话术技巧了，于是他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慢慢睡过去。火炉里仅剩的一点燃料也燃烧殆尽了，世界逐渐重归平静。

无聊地度过了整整一天后，第三天的下午，兰换上了一件新的外套，然后叫醒还在午睡的格里夫特，示意他跟自己走。格里夫特还没有完全清醒，但还是坐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并趁着兰不注意，塞了把小刀到衣兜里。一出门，寒风混着细小的雪花打在格里夫特脸上，他顿时清醒了不少，裹住衣服，紧跟着兰往树林里走去。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兰慢慢趴下，掏出她的MP7A1上膛，然后别在腰上，然后继续缓慢的向前移动，直到走到一片空地上，格里夫特朝空地上望去，那里有三辆KA-103重型卡车的残骸，周围还有一堆叠好了的物资箱，一旁的地上还有七座木制墓碑。兰缓慢地走到物资箱旁，缓缓坐下来，然后示意格里夫特躲在树林里，他趴在一块石头的后面，十分钟后，他听见空地处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他悄悄地望了一眼，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人，身边带着两个保镖，每个保镖手里都有一支步枪。

“克里特，你来了？考虑清楚了吗，这批货可不止你一个人想要呢。”兰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男人说。听到这个名字，格里夫特直接愣在了原地，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克里特·格里兰德，南部联盟的首领，并且更是一年前杀害他姐姐的凶手，他拿出兜里的刀，紧紧握住，咬牙切齿地望着这个残忍的刽子手，青筋暴起，恨不得现在立刻上去宰了他，但是残存的理智和本能告诉他，他不可能跑得过子弹，所以他又再次趴下，开始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与此同时，克里特发话了：“我很抱歉前天的事，我的保镖有些粗鲁，不过我很愿意接手这一批货物，但是你得先开箱验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先给我看看你的钱在哪里，否则免谈。”

“先开箱，再给钱。”

气氛一度凝重了起来，两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风渐渐弱了下来，太阳正在一点点地往上移，直到被一朵云遮住，空出一小片阴凉。兰的手往兜里掏去，那两个保镖明显紧张了一下，直到兰慢慢的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慢慢的食物，水，以及一些子弹。

“好了，你看见了，现在，我要的东西呢？”

“我说了，我会给你的。”他从背后拿出一个袋子，袋子被扔在地上，发出了低沉的响声，拉链被缓缓拉开，里面的东西不是钱，也不是珠宝，而是一颗干净的头骨。兰只是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的从腰上掏出了MP7A1，那两个保镖也举起了步枪，兰顶着克里特的脑袋，说：“现在只要我一开枪你就会死，叫他们放下武器。”

“是吗？好吧，放下武器吧，但是我说的是你。”一瞬间，三十个手拿手枪，砍刀，甚至是扳手的打手从三个方向聚了过来，他们全部都是南部联盟的成员，把兰围着，就等着他们的老大一声令下，然后再享受一次杀戮的快感。

“藏得挺好，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下令，这样我好歹能一换一。”

“如果你想的话，请你自便。”

“还真是不怕死啊。”兰环视了一圈围在她身边的打手，“那么很抱歉......机枪手！”

兰大声的喊了出来，瞬间，从各个方向，无数的子弹开始朝着那群打手倾泻，完全看不见人的丛林中，突然多出来了十几个人，架着轻机枪开始扫射，兰立马趴下，朝着克里特打出了一梭子，但是只命中了他的腿和那两个保镖，剩下的打手，因为聚集的太过密集，被轻机枪像割草一样打倒了一大堆，剩下的也死的死，伤的伤，几乎在一瞬间，三十多个人就被消灭了大半，兰紧贴地面，等到枪声逐渐消失，才敢抬头看一眼——尸体在她的周围横七竖八地倒着，三十多个人的血液沿着土地上的凹陷缓慢地流动，逐渐汇成几股细流，在一个小坑处聚集，兰坐起来，看着周围的碎片和残肢，有些人还剩一口气，但是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一片洁白的雪花从天上慢慢落下，落到血液里，晶莹的晶体从一角开始，被红色缓慢德吞噬，知道融在其中，兰抬头望了一眼，雪花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在密林里躲着的人钻了出来，那正是她上次在这里遇到的土匪，她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他们也跟兰说了几句，然后就开始收箱子——那当中大部分都是空的，所以收拾起来很容易，兰望着他们朝每个人的尸体都补了几枪，尤其是那个克里特，他的腿断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生命的终结。不久，那十几号人就都上车走了。

兰从地上爬起来，找到了呆若木鸡的格里夫特，将他唤醒，然后说：“很抱歉，但是你必须得明白这些......这些人是一个土匪聚落的，他们有一大堆人都是退役军人，至于他们的首领嘛，曾经是我的朋友，准确来说，其实是合作伙伴，我说服了他们帮我除掉南部联盟，他们想在南部联盟的原领地上建立一个傀儡政权，以增大影响力，而我自愿做这个政权的领导人，我死了对他们没坏处，我活着对他们有好处，所以我用这些玩意儿引出来了......对了，关于我怎么引出来的，感谢你的情报，也就是你姐姐给你的那些东西，因为她，我才得以知道南部联盟的补给已经基本耗尽了......对于你姐姐的事，我很抱歉，她是我们的线人，也是我的朋友，在她失联之前我还一直跟她保持联系......”

“总而言之，我再做个自我介绍吧。”她看向格里夫特，而格里夫特望着她，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她的身后落下，沾满血迹的衣服上还残留着火药的痕迹，脸上的土被她拍掉，这一刻，兰 · 芬里克 · 戴维希，站在一个少年的面前，她的野心一览无余。

“我叫兰 · 芬里克 · 戴维希，是旧帝国最大军火商芬克斯家族的最后血脉，欢迎来到这个最真实，也最虚幻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