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冷气开的很足,唐运芝裹着厚厚的被子睡得正香。
敲门声一直在响,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唐韵之迷迷糊糊听到了,她置若罔闻,翻了个身继续睡。她实在是太累了,昨天一下飞机就没好好休息,再加上被严浩翔折腾了一番,她连呼吸的力气都快失去了。
“唐韵之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深海在她家阳台下喊。
唐韵之尚在梦中,恍恍惚惚。她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睛都懒得睁开。
“韵之你快开门,再不开门我找人拆你房子了啊!“
深海的分贝越来越大,唐韵之勉强苏醒过来。她只好使劲睁开惺忪的睡眼,抱着枕头梦游似的“飘”下楼。
门开了,深海一进来就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好几次想开口,但因为喘得太厉害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定了定神,冲到饮水机前面接了满满一杯水,一饮而尽。
“你们小区谁家养的哈士奇,好讨厌!一直追着我跑!”深海一脸不满。唐韵之顿觉意外。难不成深大小姐一早来找她,就是为了要告诉她这个?“然后呢?”唐韵之问, “它咬你了?”
“没有。”
“那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家的门铃坏了多久了?貌似你出国前就坏掉了吧,你怎么也不找人来修一下,我刚才敲门敲得很累啊!”
“嗯,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找人来修。然后呢?
“然后?然后什么啊?”
深海一下子蒙了,她眨巴眨巴眼睛。过了半响,她猛
然想起她来找唐韵之的真正目的,
“噢,对了,差点忘了,我有事问你。”
她扬起手中的八卦杂志,就像妈妈训女儿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唐的之瞄了一眼杂志,压根就没看清楚什么。她有气无力道:“给我半个小时,我睡醒再跟你说吧。
“回来——”深海一把拽住她,“不说清楚不许睡。
深海的力道很大,唐韵之被她拽得胳膊疼,睡意一下子没了,人也清醒了不少。“什么事这么着急,非要现在说不可?”唐韵之一边埋怨,一边翻开杂志仔细看。这一看,唐韵之顿时去了三魂七魄,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傻站着一动不动。严浩翔这回可把她害惨了。她该怎么解释?她根本就百口莫辩!
她和严浩翔手挽手走进酒店的照片占了整个版面,背景就是严浩翔那辆阿斯顿·马丁豪华车。好在照相机是从侧面拍的,她的脸被严浩翔挡住了一半,看得不是很分明。但深海和她是十几年的交情了,别说半个侧脸了,就算是一个背影也能认出来。
照片下面,红色的大标题格外醒目:严浩翔的真命天女浮出水面。
“报纸上的车就是昨天来接你的那辆吧?”深海往沙发上一靠,一副兴师何罪的模样。
“嗯。
“你什么时候认识严浩翔的?”
“我和他……其实也没什么。”
唐韵之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她和严浩翔的事,包括她最好的朋友深海和贺峻霖。她不想让他们替她担心,更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件事。
深海突然从沙发上站起,盯着唐韵之的眼睛道:“别告诉我你心里还有刘耀文。如果是这样,我会看不起你的。”
“没,和他无关。”唐韵之打断了深海,“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刷个牙再跟你解释”
她从小就有个毛病,起床以后不刷牙几乎就不开口说话,刚才是被杂志上的消息震撼住了,这才不自觉破了例。
等到唐韵之从卫生间里出来,深海已经按捺不住了。她的好奇心如燎原之火,熊熊燃烧着。唐韵之的绯闻男友居然是美籍华裔大财团凌川集团的总裁严浩翔!这简直不可思议。严浩翔之名她早有耳闻,可她岂会想到,鼎鼎有名的商界奇才严浩翔会和她身边的人有瓜葛。
“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深海两眼放光。
唐韵之意兴阑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爷爷和严浩翔的爸爸是朋友,不过是一时意气许下了姻亲之约。我也是两年前才知道的,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严浩翔……”
唐韵之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包括她一开始态度很坚定地拒绝,包括她和严浩翔沿着尼亚加拉河徒步旅行。
深海点评:“原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挺俗气的故事,不过还算浪漫。“浪漫?”唐韵之不这么认为,“哪儿浪漫了?我怎么没觉得。”
“别打岔,继续说啊。照你刚才所说,你不是已经拒绝严浩翔他爸了吗,你们怎么又走到一起了?”
唐韵之语塞。命中注定的,哪能这么轻易躲过。
严荣光曾经对她说过,她注定是严浩翔的妻子,这将会成为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起初她不以为然,并且天真地觉得,她的命运是由自己掌握的。可到头来呢……
那个时候,她还年轻,对爱情的认知不够深刻。
那个时候,严浩翔虽然不热情,但也不至于那么讨厌,对她也还算照顾。他又是凌川集团的继承者,英俊多金,哪个女孩子不想嫁给他?
那个时候,刘耀文这个人还没有闯进她的生命,除了中学时期曾经懵懂暗恋过校草丁程鑫,她的感情可谓一片空白。她也没指望自己能够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宋扬之曾对她说过,平平淡淡才是真实,细水长流的幸福才能够长久。
所以,那个时候她觉得,嫁给严浩翔不算一件太坏的事,就算没有感情,至少衣食无忧。哪怕是离了婚,她还能拿到一大笔财产,怎么想怎么划算。她的心开始有一点点动摇。
回国后,她的父母意外地从维也纳回来了。她不傻,她当然猜得到,他们回来是为了她和严浩翔的事。妈妈整天在她耳边唠叨,严浩翔这样那样好,恨不得立刻让她和严浩翔领证。她本来还只有一点点动摇,经不住她妈妈这么一烦,竟然鬼使神差地一不小心就点头答应了。她那不厚道的父母见她点头,马上收拾东西欢天喜地地回了维也纳。
事后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她难免后悔。她越想越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这么轻易被决定了。她本想找深海诉苦,可是定娃娃亲这种荒离的事向来只有在八点档电视剧和向血小言情里才会发生,深海若是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她摇摆不定,最终还是把这件事藏在了自己肚子里。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有一点点后悔,那么认识刘耀文以后她就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刘耀文帅气,体贴,笑起来能给人一种沐浴在阳光下的温暖,岂是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严浩翔能比的,在她眼里,除了家里有钱生来自带光环,严浩翔真是没有一点比得上刘耀文。
唐韵之和刘耀文是通过赵祈颜认识的。没闹翻之前,她和赵祈颜、孙轻扬三人一直是公认的好闺密。赵祈颜的母亲改嫁以后,她们的来往依然没有断,连大学也报了同一所。
刘耀文的父母和赵祈颜的继父是世交,逢年过节都有来往,唐韵之就是在赵祈颜家
第一次见到了刘耀文,当时她就对刘耀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唐韵之并没有多想,他们都在S大念广告系,但不在一个班,大学里的学生基本上都比较独立,同班同学有时候还不认识,或许他们曾经见过也不一定。
后来,唐韵之经常被深海拉进学生会跑腿,和身为学生会主席的刘耀文有了更深一步的接触。理所当然的,他们俩在一起了。赵祈颜知道这件事,没少取笑他们,说什么两个人都是她的好朋友,将来结婚她可以省下一半的红包钱了。
“结婚”这个敏感的词就像一根刺深深刺进唐韵之的心中,时刻提醒着她,她和严浩翔是有婚约的。于是趁着元旦放假,唐韵之瞒着身边所有人去了趟美国,准备解除她和严浩翔的婚约。
她一下飞机就直接去凌川总部找了严荣光,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言辞恳切,态度决绝。严荣光刚开完年终总结大会,尚沉浸在一大堆数据中没有缓过神来,乍一听她的话,有点不明所以。
严荣光问她:“想嫁给严浩翔的人有很多,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三番两次拒绝?严浩翔哪里不好吗?”
“严浩翔很好,我很喜欢他,我想我们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我并不爱他。我不能因为您和爷爷的一句玩笑话就把一辈子的事给定了,这是对我自己不负责,对严浩翔也不公平。而且我觉得,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我不希望将来我和严浩翔过得都不幸福。”唐韵之说得头头是道,至于她和刘耀文的事,她只字未提,以免旁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