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是寒冷的冬日过后最好的馈赠。春风的吹拂,春雨的滋润,彻底唤醒了沉睡了一整个冬天的万物。
如果说冬日里孩子们最大的乐趣就是打雪仗和堆雪人,那么当春风又绿江南岸,最兴奋的时刻莫过于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杨珅静静地坐在大榕树下面,看着不远处的外孙女思思正在进行跑步训练;原来学校里正在筹备春季校运会,思思这次参加的是100米的跑步比赛。随着教练老师的一声哨响,思思和其他的同学就犹如一只只小猎豹一般朝着重点的方向冲了过去,孩子们你追我赶,谁都不愿意落后。
不久就听到了老师再次吹起了哨子,一个绑着丸子头的小姑娘冲过来终点线,思思紧随其后,得了第二名。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进行了下一轮的比赛,这次思思得了第三名。夕阳西下,随着老师的最后一声哨响,思思以第一名的成绩结束了下午的训练。
杨珅笑盈盈地拿起了纸巾帮外孙女擦拭脸上的汗珠儿,之后又让思思坐在了自己的边上,让思思喝着水,先休息一下,再回家。
“姥爷,再过几天就是校运会了。”思思看似淡淡地说着。
杨珅慈祥地看着外孙女:“思思,你刚刚表现得很棒啊!放心吧,你到时候肯定会取得好成绩的。”
思思睁着自己大大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杨珅:“姥爷,我爸爸还会回来吗?”
杨珅一听到思思这么问他,顿时哑然。思思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思思从未问他关于“爸爸”的这个话题。
杨珅迟疑了一会儿,却反问道:“思思,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姥爷这个呢?”
“妈妈告诉我,爸爸会回来的。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思思的眼神里有了些许黯然。
杨珅轻轻地把思思搂在了怀里,心疼地说道:“会的,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太阳落山了之后,天空中依旧挂着五彩斑斓的晚霞。先是深红色,再是橘红色,渐渐地又变成了淡粉色;直至夜的黑幕渐渐拉开。小区里顿时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孩子们在一起追逐玩乐,而大人们则在边上拉拉家常,好一派祥和的景象。
渐渐地,月亮躲到了云里,小区里变得安详宁静,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杨扬起床来到餐厅里倒水喝,接着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杨珅也走了过来。
“爸,您喝水吗?”说着话的时候,杨扬已经拿起了玻璃杯,准备倒水。
只见杨珅把餐椅拉开来坐了下去,缓缓道:“我今天去学校里接思思的时候,孩子问我说;她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
“那您是怎么回答她的?”杨扬坐到了父亲的对面。
“杨扬。”杨珅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和你妈都觉得叶一鸣这孩子挺不错的。”
杨扬叹了口气儿:“爸,我跟他之间是不可能的。”
杨珅疑惑:“怎么了?”
“爸,您想一下,如果您的儿子娶了一个未婚就生了孩子的女人,您能同意吗?”
“他父母反对了?”杨珅继续问道。
杨扬笑着摇了摇头:“他父母恐怕还不知道我跟他的事情,其实我是不会接受他的。”
杨珅听了之后叹了叹气儿:“杨扬,你干嘛要这样呢?”
“爸,我也已经当妈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什么事情才是对我最重要的。”杨扬真诚地看着老父亲:“其实,您和我妈这么帮我,我真的感激不尽;可是我总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杨珅自然知道了女儿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还是继续劝说着:“杨扬,假如有一天你知道他和别人早就结婚生子了,你该怎么办呢?你想过没有?”
“我不愿意去想有这样的假设。”杨扬显然带着有点赌气的成分。
“可是生活总有万一啊!”杨珅皱紧眉头继续耐心地劝说着:“其实你心里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你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杨扬顿时觉得跟父亲不能再继续着这样的对话,于是说道:“爸,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杨扬,你就听我一句劝,行吗?不要再继续苦自己了。”杨珅的眼神里满是怜爱。
长辈的担忧和劝解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残酷的现实就摆在跟前。“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过得好一点呢?
在杨珅和宁慧茹眼里,杨扬这么多年来的等待是徒劳的;他们甚至觉得李忻就是故意向所有人进行了隐瞒,毕竟外面那个更大、更为广阔的世界是他们无法想象得到的。
或许他们有缘见到自己的外孙女思思长大成人、出嫁成家之时;可是杨扬呢?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杳无音信的男人而苦了自己一辈子啊!但自己闺女这倔强的个性,他们又再清楚不过了。
沙沙沙,沙沙沙,雨又开始细细地落了下来。站在窗边看着屋外灰蒙蒙的景象,倒也是一番别有的风味儿。那细如针的春雨看似快速地从天空中撒落下来,感觉却是微微的、很是细密。刚刚吐出新芽的树枝上,远远望去,显得更加的翠绿且富有生命力。也是,经过春雨的洗礼过后,大树将生长得更加的茁壮、茂盛。
不过这样的下雨天也让出行变得有些不便,叶一鸣站在落地窗前,边听着雨声边喝着水。
“可以包饺子了!”叶母喊道。
叶一鸣笑着把水杯放在了茶几上,一边走一边挽起衣袖来到了餐桌旁边;此时叶父已经在擀饺子皮了,叶一鸣顺手拿起了一张面皮包上馅儿,捏合起来,再放在旁边的盘子上。
“今天的荠菜看起来挺新鲜的啊!”叶父赞叹道。
可叶母明显不怎么在乎丈夫所说的话,她看着儿子,若无其事地问道:“我听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一心都在包饺子的叶一鸣被母亲这么一问,竟有点儿不知所措:“啊?”
“一鸣啊,妈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就你现在的那个女朋友,我是不满意的。”叶母一脸严肃。
这时,叶父还很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叶母转身去厨房里洗了洗手,拿起抹布擦了擦手,继续回到了饭桌边上:“按理说,你这个年纪交女朋友、谈恋爱是你的自由;可是这熙源这么大,你怎么就偏偏选了那么个人呢?”
这下叶一鸣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母亲:“妈,我真不知道您是打哪儿听到的这些事情,但是杨扬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不是,儿子;这单身的姑娘一大堆,你怎么就选了个有孩子的呢?”叶母瞪大了眼睛。
叶父越听越纳闷:“什么意思?合着人家已经有家庭了,你当第三者啊?”
“这都哪跟哪啊?”叶一鸣有些无奈:“我没有去破坏人家家庭,好吗?”
叶母的手撑着桌子:“一鸣,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管不着。但是你是我儿子,你想要跟她在一起,我是绝不可能同意的。”
叶一鸣无奈地叹了口气儿:“妈,我跟杨扬是大学同学,我们俩认识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彼此都是很了解的。”
“那你知不知道她未婚就生了孩子,至今都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叶母自以为占了上风。
叶一鸣干脆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和饺子皮:“妈,您说话能别这么难听,成吗?孩子的父亲也是我们的大学同学,我认识的。只不过因为这中间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他们没能在一起。”
“叶一鸣,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了。”叶母厉声说着:“她怎么样,我管不着。如果你想继续跟她在一起,我敢跟你保证;她永远都进不了我们叶家的门。而且,我和你爸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是绝不可能让你成为别人的笑柄的。”
叶一鸣好像还想继续辩驳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爸、妈,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都在干些什么。我再说一次,杨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她真的挺好的。至于你们所介意的那些事情,我想说的是;每个人的一生总会经历一些不如意、不顺心的事情,她自己也不想这样啊!所以麻烦你们摆正好心态。”
杨扬的畏惧和退缩正因为她能料想得到她如果真的和叶一鸣在一起了,叶一鸣的父母肯定会极力地反对。如果她没有未婚生下思思,或许今天又是另外一番场景吧!可她并不后悔当初选择生下思思,正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的幸福和欢乐。
而叶一鸣父母的反应着实让他颇感意外,本来杨扬就一直都不肯接受他的追求,现如今父母的反对更是让他难上加难。
生活从来都不是判断题,既没有绝对性的正确,也没有绝对性的错误;只不过每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而已。或许生活的这道选择题里面牵扯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关系,每个人在面对它的时候总会有着不少的纠结、矛盾;这就是生活的难。
但无论如何,人们依旧相信,日子依旧会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