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地上的灰鸽子移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人脚踩着的一双缎面黑靴,颀长的身躯着银白色长袍,手还握着一把弓。
起风了,宫门口的银杏叶被吹得摇摇曳曳,洒下斑驳滂沱的影光。
他就这样站在那团光下,皮相雪白,一双凤目微微上挑,弯腰不卑不亢地朝她行礼。
华妃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暗暗挑起了眉,“起来吧。你这一箭三鸽的箭术,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她在行宫住的清凉殿偏远,离后山却近。
平日里还能听见鸟鸣猿啼声,也难怪会在这儿撞见某人偷闲打猎。
陆氿收起弓,顺手捡起地上的三只灰鸽,缓缓道:“今日不是在下当值,闲来无事,出来舞弓弄箭罢了。想必娘娘,不会让你宫里的侍卫,将在下当成刺客捉拿了吧?”
华妃弯起凤眼失笑。
想起哥哥前段时间送她的精致弓弩,竟然也有些手痒。
“本宫的御弓之术,当年在京城也颇有盛名,不知陆太医可敢与本宫一较高下!”
她的话语满是张狂,配上华妃独特又带着攻击性的眼神,便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陆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眸光微烫,“娘娘要比,在下怎敢不从?”
想必那个皇帝老头还在为粮饷被劫的事情而烦心,也没空到后山闲云野鹤出游,绝不会出现上次策马被撞见的倒霉事了。
陆氿的心底翻起一丝舒畅。
华妃折回寝宫,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拿着哥哥送她的弓弩便出了门。
此时安陵容在闲月阁,面容有些焦急,屡次询问宝鹃:“菊青可回来了?”
其实宝鹃早就偷听到,菊青是被小主派去给莞嫔送信了,她暗自生妒,恨小主为何要重用菊青,而不是她。
“小主,菊青还没回来。今早菊青一大早就鬼鬼祟祟出门了,也不知去了哪儿贪玩,到午时还没回来。”
安陵容听着她的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地绣着红色的小孩肚兜,许是受到主人的心情影响,肚兜的针脚竟比之前绣的要粗糙许多。
宝鹃见状劝了一句,“小主歇歇吧,仔细眼睛疼。”
安陵容揉了揉眼睛,只道:“快绣好了。”
“小主急什么,等莞嫔的孩子出生还要好几个月呢。只是……小主把她们当姐妹,她们又拿小主当什么?如今莞嫔和惠贵人正得圣宠,小主却被幽禁于此,也没见她们为小主说几句话。”
宝鹃有些忿忿不平,安陵容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垂在腹前的手却轻轻绞紧了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