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座吧,你挡着本宫的光了。”
华妃看他站得笔直,颀长的身躯挡住了宫殿门口照进来的大部分日光,逆光中依稀可见他的骨相生得极好,便傲娇地开口。
周宁海听令搬来一张椅子,放到陆太医的身后。
陆某人一撂太医制袍,翻飞的蓝摆下面一双绣着祥云纹的黑面锻靴,他缓缓落座,“娘娘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话语间似乎在逗她。
华妃挑起眉,不屑一笑:“本宫还有比失宠更坏的消息吗?”
更何况她连死都不怕。
陆太医接过灵芝呈上来的雨前龙井,轻轻抿了一口,“坏消息就是,娘娘多虑了,以致心口有滞。”
他道的是刚刚把脉的结果。
华妃笑而不语,她最近确实有所多虑,心口闷闷的无法排解。
后宫中暗流涌动,保不齐哪一天她就被人陷害,从高位狠狠跌落,而哥哥又被革去爵位,家里甚至乎被无情的帝王抄了家。
“娘娘放心吧,虽然太医院的太医都长着同一条舌头,但微臣绝不与他们同流合污。欢宜香的事情,微臣不会多言。”陆太医淡淡的表示。
华妃高兴了,玉手一挥,“赏!”
颂芝早已习惯了娘娘给别人赏赐的阔气,熟练地从袖口取出一袋银元宝,呈给陆太医。
可男人并不接,就稳坐如山的模样。
颂芝举着一袋银两,往前塞也不是,往后退又不是,登时有些纠结的望向娘娘。
华妃递给她一记眼神,颂芝福身退后。
“既然陆太医不要赏赐,便罢了。若有什么想要的,大可去内务府跟黄规全开个口,报本宫的名讳即可。”
陆太医颔首,告辞而去。
待他离开后,颂芝有些不满地跟华妃告状:“那个陆太医算什么东西,竟敢驳了娘娘的面子,他一个太医到咱们年府跟前,连提鞋都不配。”
华妃凉凉地扫她一眼,颂芝身子一僵,便不敢多言。
前往行宫避暑的前几天,皇上来了翊坤宫一躺,也就默认解除了华妃的禁足令。
华妃得空出来御花园,夏日暑气难耐,外头树下乘凉,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顺着林荫小路,她带着颂芝、周宁海一行宫人走得远一些,前面忽然跑来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宫女,尖叫着不断回头张望。
华妃停下脚步,拧起了眉头。
小宫女看到她,连忙跪下磕头:“华妃娘娘吉祥!奴婢不是有意冲撞娘娘的!”
颂芝指责宫女,“你慌慌张张的,做了甚么亏心事?”
“奴婢……奴婢是被吓坏了,娘娘金娇玉体,不要去前面那个地方,免得沾染了晦气。”
华妃不悦看了一眼前方,透过繁枝末节依稀看到一座宫殿,“前面是什么地方?”
小宫女哆嗦回道:“回娘娘,前面是钟粹宫,是余答应住的地方。”
余氏?
那余氏不是被她赏了一丈红,下肢残废了么?莫不是余氏怨恨在心,让下人在钟粹宫附近装神弄鬼。
颂芝小心翼翼看了娘娘的脸色,追问那个宫女,“那你刚刚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