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心里其实并不好受,甚至有点自暴自弃,严重到好几天吃不下饭。
晚饭前
佟湘玉端着一盆青椒肉丝缓步而来:
“菜来咧,今天的菜是额亲手做的,你们都尝尝,小郭把厨房的菜给小魏端上去!”
老白见李大嘴还是神情呆滞的坐在楼梯口,无奈地对他说道:
“大嘴啊,吃点东西吧!都多少天了,天天这样也不是事儿啊!”
李大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别管我,我沦落到这种地步我活该!”
众人都摇头叹息,从厨房走出来的郭芙蓉发表了来自她内心的诚恳意见:
“大嘴啊!你不要以为你这幅模样就是悲剧的主角了,有那时间你干点有用的活,不要在这里学秀才伤悲春秋!”
李大嘴:“我这么惨,我还不算是悲剧的主角?那我要多惨才算可怜?”
见李大嘴发火,众人保持缄默,郭芙蓉冷笑道:
“你的境遇算惨?大家伙儿的前半生哪个不比你可怜?掌柜的青年守寡,小贝和秀才父母双亡,老白流浪半生,魏无羡众叛亲离,你呢?他们吃的苦不够吗?比起你怎么样?”
此时的李大嘴总算没有在抱怨,可仍然坐在楼梯上无动于衷,郭芙蓉见状更是加大了火力:
“比起他们来,你简直就是在蜜罐里泡大的!”
李大嘴幽幽的说道:“那傅姑娘呢?傅掌柜呢?”
老白实在坐不住了,他被李大嘴的诡辩气得够呛,只见他狠狠的放下筷子,筷子被他的内力震到地板上,把李大嘴吓了一跳:
“李大嘴呀李大嘴,你就像小贝说的那样,烂泥巴扶不上墙!傅家是什么人家?先不说人家爹是尚书,就算不是,人家在姑苏也是世家大族,你要怪就只能怪你投错胎,而不是在这里怨天尤人!”
佟湘玉冷眼道:“就是啊!你在这里抱怨,就是在等同抱怨你娘把你生得不好,不该让你来这里!”
听到自己的老娘把自己含辛茹苦的养大,李大嘴瞬间泪目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他嗫嚅道: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嘛?”
郭芙蓉指着桌上的餐盘说:
“怎么办?喏,机会就在眼前!”
话音刚落,立刻就从楼梯上站起来,走到桌子旁,把餐盘端到了楼上。
其实楼下发生了什么,说了些什么话,魏无羡都听得一清二楚,见这门口满脸愧意的大嘴,他柔声道:
“进来的吧大嘴,我已经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没关系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傅瑶依旧在沉睡,依然坚持不懈的充当背景板。
“走,把吃的端下去,小娘子没胃口,先睡了,一会饿了我再给她做!”
这话一听,李大嘴不干了:
“好家伙,要做也是我做,你做的东西那活人敢吃啊?交给哥,做饭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大堂:
佟湘玉:“大嘴呀,婚姻大事急不得,这事儿你越急他越不来,这两年咱们镇上合适的姑娘实在太少,下一回咱们寻摸个机会再看看!”
李大嘴家里其实不算贫穷,甚至可以说在整个七侠镇还算是比较过得去的人群,虽然他的外貌确实埋汰了点,可至少跟了他吃穿不愁!
可惜的是,就像是佟湘玉说的那样,镇上除了青楼女子以外,很少有未婚适龄的女子,在这种条件下,不仅仅是大嘴,其实大部分人都娶妻难!
这种状况就连知县老爷也没办法,关中一带重男轻女十分严重,大部分人家女孩一出生就被弄死了,时间一长,女孩少是理所应当的!
“掌柜的,我就是心里难受,一样带回来的姑娘,人家就好好的,偏偏我这个就咽了气!”
这事儿魏无羡也有点纳闷,之前都没听说过瘟病,这会儿轮到他们就有了,难道李大嘴真的命中注定?
“月底我去京城的时候给你再留意一下,不过成不成我不知道!”总不能说他已经彻底放弃希望了吧?魏无羡就算是再不修口德也说不出那样的话。
大嘴这一回奇迹般的没有中魏无羡的甜蜜炸弹:
“得得得,你的好意哥心领了!可是我最近这一年倒霉,这事儿咱就不考虑了,咱明年再说吧!”
郭芙蓉:“魏无羡,你到了京城不用再给大嘴打听,京城是天子脚下,稍微平头整脸的姑娘都被选进宫了,哪里有什么好姑娘!”
按明朝的规制,皇帝选妃子确实不能够选官眷,这都是为了防止外戚坐大,故多半选用民间女子。
“哎呀妈呀!小郭,你终于算是帮我找到原因了,我就说我为啥这么倒霉,我忘了三年前有选秀了!那好姑娘都被…”李大嘴的嘴被秀才捂住,众人小声地警告他:
“李大嘴你不要命了,皇家的事儿是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说的嘛!你说你这榆木脑袋现在才反应过来,三年前还有选秀这回事儿!”
莫小贝:“这事儿我知道,邱晓东的姐姐就是被选进宫做宫女了!”
佟湘玉也急了,连忙警告莫小贝:
“额滴娃,你不知道,你啥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你啥也不知道!”
其实所有地方都一样,略为平头整脸的姑娘,早就被选进宫了,所以大家一看到是女孩儿,自然就心生反感,总之,不管朝廷怎么折腾,反正都是老百姓触霉头!
“好咧,吃饭吃饭,明天额们就自由咧!”
众人埋头干饭,仿佛不愉快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傅瑶在楼上依然睡得很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
第二天清早
傅瑶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睡得我直头疼,肚子也好饿,饿得我直抽抽,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魏无羡端着一碗粥走到她身边,傅瑶刚想接过粥碗,却听到外面鞭炮齐鸣,她打开窗户一看,外面一片喜庆的大红色!
“这是谁娶亲了?是不是上一次从流民那里带回来的姑娘?”
魏无羡点点头,身体靠在窗边,又开始陷入回忆中,他忽然对她说道:
“小娘子,谢谢你带我回来!”
傅瑶被魏无羡那略带些沙哑的嗓音给吓到了,她愣了愣神: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我说这话?”
魏无羡扭过头看着外面一片喜庆,他忽然有些理解李大嘴:那里原本也有他一位,可老天爷仿佛开了个玩笑,偏偏把他揪了出来,回头告诉你,那只是个意外!
如果换做是他,他真的一定不会往心里去吗?去他的吧!这种狗屁话他才不会听!
“还不是因为李大嘴,你看看外面,所有人的事儿都成了,偏他的事情难办了,这不给人添堵吗!”
关于这一点,傅瑶十分冷静,要知道单身老狗这种事情在现代可谓是遍地都是,包括她自己也在内,她早就习以为常了,要说为什么?
单身这种事情还要问为什么吗?每个人都有着千言万语要吐槽的苦衷,身不由己的理由,已经难以言说的疲惫,他李大嘴又不是唯一的一个!
傅瑶:“人各有命,也许这不是他的缘分!”
魏无羡一听这句话,豁然开朗,从前没想通的事儿,在这一刻全想通了:
“你说得对,命运和缘分是很难琢磨的,就像我和你一样!”也像他过去发生的种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