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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生者朝晨,死者追幕

厄里斯的和约

漆黑的平原之上,特加与弗里德里希乘坐马车奔驰在平原之上。

“特加,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关于太阳的故事。”

太阳虽然不会杀死特加,但是会让特加感觉到不适,亦或者一个硕大的眼睛仿佛在直视特加的裸露的躯体。

“说来听听。”

“曾经,有一个荣光的帝国,他们追逐太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但他们之中出了一位奇怪的人,他追逐太阳,并非想时刻享受太阳,而是对太阳产生了爱慕之情,他追逐太阳,想拥抱太阳,但无异于飞蛾扑火,他被众神发现,众神为了嘲笑他,用铁链束缚着他,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用铁矛,刺穿了太阳,太阳也熄灭了,他也被恼怒的众神杀死。”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抿了一口北方特产的夜咖啡。

“名字?”

“他名叫,普罗米修斯。”

端着夜咖啡的手,不止的颤动了一下,普罗米修斯,被信仰太阳的教会,称为地狱来的恶徒,凡提及他名者,无一例外都被处死。

“看来,普罗米修斯也不过是一个容易上头的人罢了。”

“弗里德里希,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位,来自永恒冬夜的人,他是霜寒的化身,他在无时不刻的的远离太阳,因为霜寒会让太阳熄灭,教会把他称为异教徒,猎杀他,追逐他,有一天,他跑不动了,被囚禁,太阳越来越近,在接近他的一瞬间,熄灭了。”

通常来说,故事都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所谓的正史,一个是野史,史书是胜利者谱写的,自然会写更多胜利者的故事。

“而他呢,名字也叫,普罗米修斯。”

一到黑雾砸在了马车上,马匹被撞翻在地,迅速被黑雾淹没,吞噬。

“是邪祟。”

和死者不同,邪祟代表的是极致的邪恶,他们更加卑劣,他们贪婪,对于任何生物都会吞噬。

特加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和死者状态不同,邪祟是可以吞噬死者灵魂的,也就是说,特加,可以被吃掉。

邪祟化成一团漆黑的迷雾,朝着特加砸了过来。

哪怕是厄里斯亲自赐予的斩杀剑,尼福尔海姆,也无法做到杀死邪祟,或者说,邪祟的本质,只能让太阳来杀死。

黑雾被火光逼退。

马车被砸的那一瞬间,油灯泄露,染上了弗里德里希带的黑火药。

产生了爆炸。

可能是爆炸的火光吸引了某一个人,只有火焰噼里啪啦声的平原上,响起厚重的脚步声。

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扛着棺材的怪人。

棺材在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想出来。

那人看了一眼弗里德里希和特加。

放下棺材。

他并没有张嘴,但是平原上响彻起如同神喻般的声音。

“我是地脉深处的密银矿,恒久,从泥土中蔓延的血色,我听到了生者的尖叫,我自沉默的古井中攀爬而出,我及,阿雷斯加,生者世界的通职者。”

棺材被打开,先是一段沉寂,而后从棺材中爬出几具扭曲的人,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那些人,是一些扭曲成人型的矿石。

矿石把邪祟拉住,用扭曲的身体盖在邪祟上,矿石被染黑,邪祟在尖叫,矿石上面有太阳的气息,或者说,深层矿石被岩浆锻造,而岩浆,又被称为,深层太阳。

一副诡异,扭曲的油画,矿石在吸食邪祟,邪祟在挣扎,矿石表面被染成墨绿色,吸收进去的邪祟,在体表挣扎,矿石被体表被挤出一个一个的脓包,脓包还流淌着如液体般的邪祟。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矿石爬回棺材,那人望着特加,仿佛看透了他不是生者。

特加抽出斩死剑。

“想用死者骸骨把我杀死吗?这个世界,只有主神才能将我杀死。”

火焰逐渐熄灭,光线在彻底消失。

“你应该知道的,没有了光线,你们在北境寸步难行,跟我过来吧,我带你们走。”

棺材看上去很沉重,但是他只用了一只手就将棺材背起,湿软的土地被踩出一个很深的脚印。

他的马车,很朴素,木头车厢,只有一匹马拉着,内部摆放着大量失去光泽的矿石,火焰的光线下,没有映射出任何东西。

弗里德里希随手抓起一块矿石,一捏,化成齑粉。

“他们是我的躯体,和你那位朋友一样,我也不是人,但我现在是了。”

弗里德里希注意到他唯一裸露着右臂,上面附着一层薄薄的亮片,就像鳞片一样。

“喝茶吧。”

他很擅长泡茶,茶水有一股香味,一股清香。

但特加很讨厌和这一类的东西,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待在北境,分不清白天和黑夜,需要很苦的东西来提神。

马车上摆放了一个软皮沙发,很干净,就像从来没有人坐过一样。

“我叫弗里德里希,来自自由港。”

喝着他泡的茶,让弗里德里希紧崩的心弦,逐渐放下。

“我叫特加,和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是死者。”

“特加,你全名应该叫,特加.芬尼尔吧。”

芬尼尔,在特加遥远的故乡,他的家族便舍弃了这个名字,这个被众神诅咒的名字。

“咬死主神的狼,被诅咒,后代都不得善终,哪怕他们舍弃这个名字。”

他用小刀剐着附着在手臂上的亮片。

“特加,欧琛语中,不死的意思吧。”

特加不存在的汗腺分泌出一层冷汗,这个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别惊讶,我是深层的矿脉,这个世界承载于我的肩膀上,我比众神更了解这个世界,比他们更了解你们这群,人类。”

“我不知道你们听过一个说法没有,生者朝晨,死者追幕。”

弗里德里希放下茶杯:“我知道。”

“生者追逐太阳,死者逃避太阳。”

他笑了一下。

“弗里德里希,挺聪明的。”

弗里德里希憨笑了一下。

“不过我的意思是,北境的太阳,即将重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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