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嘉荣到爷爷家的小院子时,已经是下午3点左右,正值六月热暑最重的时候。和那年一样,蝉鸣声和热浪包裹住她,只是没了当初的担忧和对未知世界的恐惧,现在的自己反而有些感觉恍如隔世。
津城老街道改造不似安城,很多地方还保留着儿时的味道。那条巷子还是老样子,只是有些老旧。拐过弯就是爷爷的小院子,三角梅依旧郁郁葱葱的从墙里冒出,甚至比当年更为生机勃勃。
钟嘉荣刻意想要忽视邻家院子,但是临近家门口还是忍不住侧目看去,隔壁的小院子也种满了同款的三角梅,只是看得出年岁不是很久,远没有自家那般茂密,那般郁郁葱葱。
隔壁院子很安静,门口也没有想象中的热闹,甚至也没有见到机场接走他们的车。想必还是没有回来吧。
“绒绒!回来了怎么不进家门!你爷爷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呢!”
奶奶在家里等了半天没有见孙女回来,正准备再出门看看,就看到钟嘉荣对着隔壁家发呆。
上大学以后钟嘉荣很少再回津城,和印象中的记忆一样,葡萄藤依旧活力,上面的吊灯还是儿时的样子,只是灯泡肯定换了很多次了,石桌也有了些许斑驳。
桌上摆满了钟嘉荣喜欢的食物,爷爷正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的是她小时候顶喜欢的红果馅饼。
“丫头!快做快做!吃不准你啥时候回来,这馅饼在锅上坐了好久,都有些塌了,快尝尝。“
爷爷和奶奶都是老样子,只是苍老了许多。
午饭过后,钟嘉荣争抢着洗碗,爷爷则如儿时一样,饭毕就钻进自己的小药房,奶奶在厨房陪着钟嘉荣,基本她走到哪里奶奶就跟到哪里。
奶奶斟酌再三,看着自家孙女长的越发亭亭玉立,却少了往昔的活力,她也知道原因在哪里,只是犹豫怎么开口,还是钟嘉荣不小心将一个碗摔碎在地,奶奶和她一起低头拾碎片时,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绒绒,雷雷他们家在你大学的时候就搬家了,听说郭子那边做的越来越大,南城那边是个好地段,也开了分社,让雷雷他爸去负责了,索性雷雷他们就搬过去了,隔壁已经空了很久了……”
钟嘉荣听清了奶奶的话,一个没留意,瓷片划破了手心,鲜血直流,奶奶大惊失色硬要拉着她去找爷爷,还是钟嘉荣淡然地安慰让她别担心,自己快步走出了厨房。
与其说是走出,不如说是慌不择路的跑出,她怕自己忍不住哭了出来。
搬家的事情,钟嘉荣丝毫不知情,她上大学以后,张云雷又回去了德云社,俩个人的交集也仅限于微信那只言片语,更多的时候都是钟嘉荣在说,偶尔张云雷会回复一两句。
女孩子的自尊心作祟,慢慢地俩人之间也开始变得无话可说,她不懂张云雷在德云社的种种经历,张云雷也不知道她的大学生活有多丰富多彩。
彼此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大。
“丫头,怎么啦?”爷爷从小药房出来,看到孙女蹲坐在地上,手里还流着血:“快进屋,爷爷给你包扎!”
老爷子年纪虽然大,但是手脚还算利落,迅速包扎好了伤口,看着自家孙女黯然伤神的样子,自己不懂年轻人的感情,但作为过来人,还是想开导下孙女:“绒绒,你知道爷爷和奶奶怎么在一起的吗?”
钟嘉荣不知道爷爷怎么突然提到老故事,只能摇了摇头。
“爷爷当年只是个蒙古大夫,但是你奶奶却是个老师,按理来说是我追你奶奶才对,结果你奶奶居然看上了我,不顾家里反对都要和我在一起,我那个时候坚信门当户对,死活不同意,你奶奶可好,天天追着我跑。”
老爷子回忆起当年,眉目间都是柔情:“后来遇到了那段知识分子的黑暗日子,我和你奶奶被追着打,但你奶奶还是追着我,有一次甚至为了保护我受伤,那个时候我也害怕,但也确定了我这辈子就是认准你奶奶了。”
钟嘉荣脑海中浮现着爷爷奶奶当时的画面,忍俊不禁。
看着自己孙女终于笑了,老爷子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绒绒,爷爷是想告诉你,很多话你不说,他不说,那就注定没有结果,你们怎么能知道彼此的心意呢,而且就算拒绝又怎么样,你努力了却没结果,和你没有努力而没结果,有什么区别。”
钟嘉荣思索着爷爷的话出门后,奶奶才进了小药房,揪着爷爷耳朵训他:“当年是你追着我,你这老头子怎么撒谎呢!”
爷爷嘴里讨扰:“我这不是为了孙女,我就是想告诉她,喜欢一个人就去追,别在意身份,身份这种东西自古就是不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