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马嘉祺实在不愿意白天到黑夜都躺在床上混吃等死的。
好像又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马嘉祺这天实在闷得慌以至于无聊到自顾自猜测那两个可以聊天的小鬼去哪里了,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忙些什么,总是时不时有空了才来陪自己聊天作伴。有时候一段时间不见那两个调皮的小鬼,谁曾想到那俩小孩跟吃了激素似的,身高都跟他持平了,还有要高过他的趋势生长。
马嘉祺撑着桌子稍显吃力地起身,好在当时插他大腿一刀的人下手的劲道被他卸下不少才入肉,不然他腿就废了。更好在他还年轻,自我治愈功能让他少受了不少苦头。
这段时间休息的也算不错,以至于越是安逸,他的内心越是不安。是居安思危吗?却又更像是余后历劫。感觉像是暴风前的宁静,深则暗涌波涛。
果不其然,当他踱着蹒跚的脚步挪到书桌前,忽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原本的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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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双手被锁了起来,尔后强制戴上了黑色眼罩,随后又多加一层保险,盖上了黑色头套。他恼怒地喊了几声发现对方根本无动于衷后,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牵制了。
他被推到一辆车内,颠簸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
当他一路跌跌撞撞走了一段路程后,又被迫停了下来,期间好像听到机器的声音,感受到由室外的炎热到室内的阴冷。
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等待是最煎熬最磨人的时刻,马嘉祺此时浑身都冰冷异常,紧张和恐惧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来,帮他把头套摘掉。”一把异常耳熟的嗓音响了起来。
马嘉祺身上的手铐,头套和眼罩一一被摘除。他突然又接触到光线,不适应的闭了一下眼睛。
定睛一看对面站着的那个人,原来是刘庆生!
刘庆生看到马嘉祺似乎没有丝毫惊慌的神情,着实又佩服这小小年纪的沉稳,倒是倍感兴趣地问道:“你好像不太惊讶?”
“你不信我。”马嘉祺也懒得迂回婉转,直截了当地指了出来。
刘庆生只是笑了笑,转身带他简单的参观了一下这个宽敞的房间。
这个房间其实一看就是一个实验室,靠墙的架子上有着不计其数的瓶瓶罐罐,桌面上摆着各种精密的仪器以及应有尽有的药剂,甚至还有可疑的白色粉末散落。在桌角则有一袋袋包装好的蓝色晶体药物,或是其他各种颜色的药丸。
马嘉祺只是跟着转了一圈便站定看着刘庆生,而后者则并不着急,慢悠悠走到桌边,拿起一袋小包的蓝色晶体,晃了一晃。
“陈彪说,你可以用眼睛鉴定纯度。但是这批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由你帮我看看。”刘庆生说完,将小包物品抛给马嘉祺,随后盯着他看。
马嘉祺伸手接住,随即无奈地勾了一下嘴角,笑着说:“刘先生,您真是太抬举我了。最基本的我的确可以用眼睛看出来。不过,您这种新研发的东西若是能用眼睛看,那就不叫宝贝了。我只能用嘴试了。
他说完,也没问对方允不允许,直接拆包,倒出了一点,用舌尖舔舐卷进口腔。
刘庆生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直到马嘉祺把剩下的包装放回桌面,才呵呵笑着拍了几下手掌。
“马嘉祺,你果然很聪明!不错,不错!几天后会有任务通知你,事成之后会帮你戒掉。你有胆,很不错,我可不能错失一根好苗!”
“刘先生,提前恭喜你,你这批宝贝,简直可以称为精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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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夜晚。
马嘉祺蜷缩在床上,虚汗不断冒出体内,他拼命咬紧牙关,却还是止不住浑身颤栗。
他现在头痛欲裂,似乎有一辆绞肉机在脑袋吭哧吭哧地工作,似乎有千万只蚂蚁爬在骨髓上啃噬他的骨头,似乎手脚都封印在冰窖中刺痛不已。
他睁开眼睛好像能看到幻象,闭上眼睛又好像看到恶魔,一睁眼一闭眼,又闹得天旋地转。
“马哥?马哥?我是亚轩,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的宋亚轩似乎已经喊了好几声了,依旧等不到应答,原本挂着清纯的脸又霎时黑了几个度,随即猛烈地继续一阵敲门声。
“别……别进来……我已经……已经休息了。”马嘉祺浸在汗水中迷迷糊糊听到动静,差点给自己舌头来一口才能强打起力气回复。
宋亚轩听到回应,管他妈的三七二十一就推门而入。
他一眼就能看到黑暗的房间内自己要见的那个人的方位,甚至连给眼睛适应光亮的过渡都不需要。但也仅仅是这样,他控制不住内心冰冷的恐惧不断翻涌上头,连四肢都僵硬地杵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身体蜷缩在床铺一角的马嘉祺。
那种似曾相识的景象,不断冲击着俯视者的眼球,脑海中那道早已深挖埋藏在枯竭的干戈地下的身影,在一不小心的刹那,被重新释放。宋亚轩的眼前好像出现了重影,他好像看见了马嘉祺经受着什么折磨一般张开口嘶哑的叫喊,但是有竭力压低声响,他的视线好像在一瞬间碰触到了马嘉祺的眼睛,也一瞬间捕捉到那双涣散的瞳孔中若隐若现的求生欲望。他看到马嘉祺五只手指仅仅拽着被单,血管爆起,突兀且可怖。
宋亚轩越盯着看,晕眩感越是强烈,马嘉祺的脸不断被某张面孔覆盖,不断重叠,周而复始。
“砰”的一声,宋亚轩无力的坐在外面冰冷的地板上,靠在房门上,门内关着那个依旧受尽折磨的人。
冷汗已经从额角悄声无息地渗了出来,他毫无知觉一般死命揪着自己的头发,刚刚的那副情景像是一场梦魇,饶是想使出浑身解数,都走不出心里的既定成局。
宋亚轩更是发狠地敲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时光倒流数年,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惶恐,却是不同的心境。
他冲了进去,咬着后槽牙,一把抱住那个人的头,再不敢动作。
这段时间,宋亚轩和刘耀文几乎都能从手下口中获取马嘉祺的信息,毕竟这个新人犹如一匹黑马,首当其冲,是人都艳羡这样的实力。
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不管是一开始狗血的惊鸿一瞥,到后来逐渐衍生的慕强心理,再后来攀谈次数增多而对马嘉祺的人格欢喜,到越来越依赖他的关心,更拜倒在这个明明自己做着肮脏的勾当,却告诉他们可以去诗和远方的温柔的人身上。
他们似乎能在他的身上找到“希望”和“温暖”的慰藉。
而宋亚轩则几乎将自己十几年所有的感情空白,都寄托在马嘉祺身上了。
因为那是最接近家人的温度。
宋亚轩只有紧紧抱着这个哥哥,第一次感到深深地无力,唯有眼睁睁看着他和自己一样,用生命耗费精力。
他不是没看到桌面上的那小包蓝色物品,也清楚只要递过去一点,马嘉祺立刻就停止痛苦了。
但是他的哥哥宁愿把自己嘴巴咬到鲜血直流,宁愿用牙齿把手臂撕掉一块,也不愿意去碰那东西。
他知道,若是现在把东西递过去,他再也不会看到马嘉祺了,再没有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