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好喽!”妈妈将第一盘热气腾腾的水饺端上了饭桌,一面叫着。空气里霎时多了几分温暖的气氛“江明,出来吃年夜饭了。”
我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夕阳。
嗯,年夜饭。
因为妈妈工作的原因,因而我们家的年夜饭一直都是在下午开宴,历来如此。这顿“年夜饭”也只有我们三口人出席。至于真正的家宴则是在正月初一——那是全家人齐聚的团圆饭。
对于这顿下午的年夜饭,小时候的我一直颇感反感,不过时间久了,我也渐渐能够习惯了这一切。
“年夜饭嘛,重点是“年”和“饭”,只要是一家人团聚,能够快快乐乐的度过一段喜悦的时光,却也足够了。”我这样对自己说。
“来了!”
按下了保存键,我跑出了房门。
“在玩游戏?”她笑问。
“没。”我答道。
“我也觉得不像是玩游戏的声音。”老爸拉开了罐装可乐的拉环,喝上了一口,继续说道,“我觉得那倒像是在打字。”
“哦?打字?”老妈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我。
“嗯。是...是在打字。”我笑了笑,问道,“妈,你...你还记得银杏吗?”
“银杏...啊,是那个小家伙啊。”她点了点头,眼神里闪烁着点点光亮。
“我那时候正在出差,没有见过他,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他又已经不在了。”老爸看向了我“尽管我没有见过他,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因为从那以后,江明,你好像也变得开朗了很多。”
“你呀,不懂不要乱说,人家银杏是一棵树。”老妈说道。
“是树灵。”我哑然。
也许正如老爸所说,遇到了银杏以后,我改变了不少吗?
我想可能是因为银杏比较爱笑,又恰恰那么怕痒,逗他笑久了,我似乎也变得爱笑了起来。
这样想想,在遇到银杏以前,我好像的确也很少开心的笑过——也许在极小的时候,我曾经被大人们逗得没心没肺的笑过,但自那之后,似乎就很少了。
我想,这不是因为我太过少年老成,只是那时相比我可以开心的笑的次数,倒是我被笑话的次数会更多一些...
发自内心的笑,总是需要一个开心的理由的,而我似乎,从来便缺少这样一个背书:长相平平、成绩平平、没什么特长,偏偏连话却也说的不利落。
那时候的我讨厌极了那时的自己。同样的,那时的我也相信:哪怕是我的父母,尽管他们不说什么,我想他们也并不喜欢我到哪里去。
至于原因...
假若我不是他们的孩子,我又会被他们以何种语气于何处怎样的评价呢?怕不是,我也只能成为他们茶余饭后聊做感慨的对象吧。
“小磕巴”、“孤僻”、“奇怪”,恐怕这些都会有吧,毕竟,这是无数陌生的人们和熟悉的人们送给我的评价啊……
因而作为一个不怎样被父母喜欢的孩子,活起来自然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自在啊,毕竟作为一个孩子,仿佛我的筹码,也只剩下听话和懂事了。
好几个睡不着的晚上,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望着深沉的夜的我,那时有些无助的小小的我,这样的想着。
这样想着,我也是这样做的——在他们身前,亦或是在学校里,我都会装成一个乖孩子:学习认真,听话懂事,上课不说话,也不胡搅蛮缠的提要求。大人们有时候的思虑有时反而单纯的像是个真的小孩子,却是全然体会不到一个小孩子内心里的心思。
看到我听话的表现,他们的确会夸上我两句,然而也没有了什么下文。看到他们这样的举动,方才溜到我嘴边的话就又会被我生生的咽了回去:
“妈妈,咱们可以养一只猫吗?”
“妈妈,周末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动物园喂长颈鹿吗?”
大大小小的,我也记不清楚,自己究竟吞下去了多少句后半句话了。
似乎决定银杏去留的那一次,还是我第一次决定“固执的”不听话。
被老妈以“饭后不可久坐”的理由轰下楼替她取快递回来的我,又坐在了电脑前面,继续着曾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