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

“爹，林二叔情况好些了吗”？傍晚，老大低着头给父亲倒着洗脚水，一根手指伸进水里，感觉水温合适了便招呼父亲洗脚。

“好些了，你爹我可是林家村最好的大夫”。

“那为什么...你还是没把娘救回来？”

“老大...”江柏寒愣住了，脚悬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他知道江雾怨恨他，可他又何尝没有怨恨自己呢？花了十几年功夫攻读医学，本想为朝廷办事，拯救这个腐朽的国家，但刚学有所成归来时，国家亡了，中华民国顺应而生。

他向往着成为伯夷叔齐那样的好汉，为国捐躯，大清亡后放弃了地主的身份，独自来到这个小山村，自欺欺人“这不是民国的土地，民国的政府还没有修建到这里”。心安理得的在这里生活了几年。

怎奈何到头来不仅国家没有挽救，就连自己最爱的女子，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体在自己怀里逐渐冰凉。

“老天爷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江柏寒不由得心里悲叹。

“老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娘时候到了，我也想从阎王爷手里把她抢回来，但我做不到，你爹我没本事”。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我知道了。”随即江雾低着头走了出去，面色难辨。

“哎....”江柏寒叹了口气，只希望他不要把这份怨恨转嫁给老四。

又是一夜难眠。

“爹，我想好了，我想外出做工”。早餐桌上，江雾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好，那你在外面注意安全，想家了随时回来”。江柏寒想了想，便同意了他的想法，毕竟在他那个年代，八岁的孩子都能独自为地主放牛羊了。现在出门也能锻炼他，等到自己不在了也能照顾弟弟妹妹。

说起放牛羊，好像有个儿时玩伴，好久都没有见过了。

“爹，我们也想去”。老二老三也来凑热闹。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出门就代表着有好吃的小零食。

“不行，你们大哥出门是为了挣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老二老三太小了，还是再成长些吧，等到他们长大了，能照顾自己了，灵灵也该等急了吧？”江柏寒如是想到。

“老大，这里有7个大洋，先给你，不够了再要，爹想办法给你凑”。饭后江柏寒从灵灵的首饰盒里拿出了一大部分存款，几年行医只存下十个大洋，给老大七个做盘缠，剩下的补贴家用。

“不用了爹，一个就够了，我饭量小，吃的少，等到有工钱了就能养活自己”。

最终江雾离家时还是拿了三个大洋，他的老父亲不放心。

“老二老三，看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赶紧把碗收拾一下，我得出去给林二叔看病，他的病啊，不是一两天能治好的”。

老二老三收回目光，扭头开始收拾屋子，这一刻，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没有之前那么吵闹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屋子几乎每天都保持着干干净净的样子。只为等他们的大哥回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