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阳光明媚。
文清婉抬头看了看天,今日阳光甚好,微风拂面,正是春猎的好时光。
往年这个时候,六师兄都会带她去往深山打猎,再拿去合市中交换一些新奇的物件。
今日,外出的只有她一个,目的地北冥。
文清婉收拾好行囊,告别了师傅与众位师兄师姐,就此坚定的踏上了新的征程。
临走师姐告诉她,师傅已经查明,二师兄正是害死四师兄的凶手,也是害死艸槑父母的凶手。
这也不难解释,为何艸槑会一直如此惊怕那人。
文清婉走了很久,此刻已经不在了明山界内。
她驻足回首,最后再去看一眼她生活了十年的了明山。
白雾蒙蒙,笼罩整个山头,那是阻挡凡人的结界。
她不觉泪目,回想起初来了明山时,她才七岁。
记得那日,她行街乞讨,并未有人施舍分毫。正值饥肠辘辘之时,一个人双手托肉包子,十分诚恳的递给了她,她看那人面向十分和善,感慨世间好人居多。
接过肉包子便狼吞虎咽起来。
那人还好心肠的陪她聊了许久,聊着聊着,便把她聊睡着了。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竟在一辆驴车上。
她忽然想起同伴们说的牙人,于是乎,她没敢吭声,假装未醒。
路过了明山时,牙人下了车,进了树林,她猜测应该是解决日常大问题去了。
她趁机跳下马车躲进了林子里。
她趴在林中草丛里,听着牙人骂骂咧咧,听到驴车的离开,她方才敢爬起来。
因顾虑牙人佯装走掉,她干脆朝反方向走,一个人晃晃悠悠越走越深,林中时不时有些奇怪的声响,她越走越怕。
正当她内心如同敲鼓打锣一般,狂跳不止时,忽然一下视线开阔了,一条湖泊出现在眼前。
再往近处看,竟让她看到一小片野生草莓田。
她靠近草莓田,里面突然冒出一个小动物的脑袋,那是她第一次见艸槑,它呆呆的看着她,似乎很是惧怕。
实则她也害怕,但她饿极了。
于是乎,她一边盯着草莓直流口水,一边警觉的盯着从未见过的动物。
最终,饥饿还是战胜了恐慌。
她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快速薅了一把草莓,转身跑向树的后面躲了起来。
她一边往嘴里塞草莓,一边从树后伸出脑袋偷偷那只小动物。
结果那小动物似乎比她还胆小,早跑的没影了。
她四下观望,确定小动物已走远,方才跑到草莓丛边。
悠哉的向口中塞着草莓。
就在这时,斜上方突然传出声响,吓得她一激灵。
抬头就看到刚才的小动物在斜上方的一颗树上。
同时还有两只稍大些的,体态非常优雅,应当是那小动物的父母。
尽管对方一家三口表现出足够的善意,她依旧不敢再久留。
再次薅了一把草莓,朝着水源走去。
靠近了水源她才发现,在两颗大树掩盖的下方竟是个草屋。
她看着天色渐晚,不如干脆住在这边。
反正回去了也是住在破旧的道观里。
晚上,那小动物好奇的偷偷看着她,还给她扔了一个不知名的水果。
不知为何,虽然她刚被欺骗,但她对这眼前的小动物十分信任。
第二天,她被一阵焦急的叫声吵醒。
出门一看,它正在上窜下跳的寻找着什么。
她看到树下一滩血迹,莫不是小动物的父母出了事?
它焦急的喊叫着,她也陪着它满山的寻找。
草丛中一阵响动,他们皆满怀以往的看去,以为是它的父母。
结果草丛中几只小狗一样的动物钻了出来,冲着她龇牙咧嘴。
她第一反应就是抱起它,玩命一般的向茅草屋跑去。
脑中就一个想法,到了茅草屋就安全了。
结果在路过草莓丛附近时,她的脚下一滑,她摔倒在地,而它亦被甩了出去,掉在了草莓丛。
这是她有史以来最害怕的一次,她一动不敢动,祈求这狗样生物能够离开。
它也躲在草莓丛里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一名男子忽然从天而降,一瞬间,围着他们的狗样生物便换作光影消失了。
她当时就忘记了害怕,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是神仙吧!
她这般想着。
尤其是男子一动一静之间,仙气伴随,衣袂飘然。
这是仙人开口说了话,声音也似玉石之声,纯净温润。
“两位小友,莫要在林内大喊大叫,会招来豺狼虎豹呦!”
只是,当她听清他的话语时,竟与凡人说话口气无异。
只一瞬间便打破了她对神仙的幻想。
她以为,至少说话得端庄大气,向戏台子上演的那样,方显的仙人与众不同。
遂,在她眼里对方仙气至少掉了一半。
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崇拜之情。
因他刚才,瞬间将狗样物华为光影,她就产生了拜师的想法。
于是,当场跪地,祈求男子收她为徒。
她满含期待的看向男子。
只见对方从一开始的呆愣住,而后思索,又到惊喜,最后她竟又看出了为难。
她心中不禁有些打鼓,莫不是神仙不愿收她为徒?
正当失望之际,却听男子道来,“好说好说,相见便是缘”。
还说只需考究一番即可。
说着便示意她跟着他走。
她不放心的看看草丛中的小动物,它的父母尚未找到。
男子回过身来,遗憾道;“恐怕这小猴子的父母已经不在尘世了。”
原来它是只小猴子,她想。
她抱起它,决定将它一起带着。
山很高,她以为神仙应该用飞的。
结果,竟然要爬上去。
她对他的仙身感到了质疑。
才爬了一段路,她便累的气喘吁吁的。
反观男子则气定神闲。
他站在上方,悠然自得的敲了敲手中的扇面,嘴边的得意几乎难以掩饰。
“小姑娘,你体力这般差可不行呀!”
她刚才忙着找小猴子的父母,又被狗样物吓得大跑了一阵。
何况早起也没有吃东西,体力当然不支。
她暗自生闷气,越发怀疑这仙人没啥本事。
她对爬上山,很是耿耿于怀。
“这登山也并不是没有秘诀的,你可想知道?”男子突然神秘兮兮说道。
她点了点头,迫切的眼神看着男子。
“秘诀就是——”
只听男子拉了个长音,又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道“腿长啊!”
说完便如一阵风一般跑远了,留下她在风中凌乱。
她看着男子消失的地方,暗自郁闷好久,这么不靠谱,真的能当好师傅吗?
可她没地方去,市井中早有传闻,说了明山上有修仙人,眼下当真让她给遇到了,岂有放弃之理。
若能留在山上混口饭吃,即便是让她打杂也是愿意的。
说不定,这就是仙人给自己的考验。
这般想着,她更加坚定了。
给自己打了打气,冲着小猴子说道:“我们一定要爬上去!”
没事,师傅虽不太靠谱的样子,还是可以好好教育的嘛!
许是她运气好,刚准备继续向上爬,便见上方一位师姐御剑飞过。
路过时看到她,便捎带了她一程。
师姐得知她是前来拜师的。
开心告知道:“小姑娘来的正是时候,恩师了明道长今日刚回来。”
她以为那男子便是了明道长,便跟着师姐走了。
心中感慨着自己的运气好。
恰好的时间,遇到的恰好是你。
这一定是她命定的师傅。
又感慨到,她这个未来师傅长相虽年轻,说不得,已是个得道的老神仙了。
不禁暗中窃喜一番。
可当她跟着师姐来到大殿,见到了明道长时,才发现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只见了明道长一袭青色道袍,胡须通白,行走之间衣袖无风自起,俨然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的模样。
而刚才的男子看起来也不过是弱冠之年。
她左右权衡了一番。
深觉了明道长才是她想象中师傅的模样,问道:您收徒可有要求?
道长捋了捋他白花花的胡子,笑眯眯言道:无他,唯有缘也。
于是,她当场便跪在地上。
咚!咚!咚!
磕了三个响头,再直呼一声: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道长笑容更甚了,蔼然问道:我何时说过要收你为徒了?
她脆生生答道:有仙人云,相见便是有缘。
她现学现卖,跟刚才那位男子学的。
了明道长哈哈长笑一声,自此她便有师傅,也有了家。
当她为自己有了长期的饭碗而窃喜时,她看到了带她来的男子。
那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吧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她显然饿了,肚子咕咕直叫,满脑子都是吃的。
师姐带她去吃东西,又带她去了住处。
她得知了那名男子是她的六师兄,也知道了他的名字:齐近礼。
后来她才知道,了明山的结界不是凡人能够进来的。
而七岁的她能进山必然是有仙缘的。
她住的草屋是四师兄曾经的草屋。
而她拜师那天恰好是四师兄的七周年祭日。
她也惊讶,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关于她与六师兄,她觉得着实有些尴尬了,她打定主意以后她要离六师兄远着些。
还好五师姐的院子离六师兄不太近,以后可以避免少见面。
可当她得知五师姐常年不在了明山,只每月师傅授课以及特殊日子方才回来两三日时,她忍不住皱起了小脸。
他的几位师兄一个比一个奇怪,她该指望谁来指点她呢!
大师兄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听闻因一次机缘偶得仙丹,已是长生不老之人。可家人也因此蒙难。自此他便意志低沉,道心难稳,待在了明山某处山洞内,常年不肯出门一步。
二师兄更是奇怪,耄耋之年方才悟道,俨然一副老翁样貌,身材又瘦又小,看上去比师傅都要老。
三师兄,体型消瘦,一身的病气。她总担心三师兄会突然一命呜呼。听闻曾是凡尘的帝王,因爱妃死了,再无心尘世,便假死将皇位让给了皇族子侄,来到深山拜了师。
四师兄,刚过了七周年的忌日。更指望不上。
五师姐,哎,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唯一的女子,却不回来。
六师兄嘛!
她忽然发现六师兄,竟是她师兄里面最正常的一个了!可他在师傅授课时在打瞌睡。
她瞬间觉得更没指望了。
再叹息一声,哎!
想到师傅随缘收徒,忍不住仰天大喊一声:“师傅啊!你这都是孽缘呀!”
“小师妹为何如此感慨呀!”
这个熟悉的声音不正是最正常的六师兄嘛!
她眼睛一亮,有个打瞌睡的师兄送上门,总比没有的好。
遂笑嘻嘻的上前讨好道:“师兄上课累了吧!快来饮杯茶水!”
师傅授课后,布置下的课业她有太多不解。
五师姐上完课就匆匆离去了。
眼下,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比较正常的六师兄了。
可这个最正常的六师兄也终究让她失望了。
当得知她有求时,便有了以下的场景:
小七,去给师兄倒杯水。
小七,来给师兄捏捏肩。
小七呀——
为了掌握一技之长,她忍!
这样的时光一晃半年过去,有次六师兄状若无意的对她说:小七呀!你不若搬来此处住?
她散漫的问道:何缘故呀?
六师兄继续懒洋洋道:“你若住进来,有些不外传的法术,便可以传给你了。”
她猛然坐正,如此重要的事,六师兄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说出来,合该郑重一点嘛!
她当天便搬行李住进了六师兄的院落。
住进来后她惊觉上当受骗。
六师兄所谓的不外传的法术其实就是些撒扫,清污之术。
她气呼呼的扛起行李便要离开。
六师兄笑眯眯的将她拦住,说:“这撒扫清污之术虽看着简单了些,当你用久了便能体会到其中的好处。”
她信他个鬼!
结果六师兄说,这只是基础,后面有大招。
她半信半疑的留了下来。
学了几日后发现,这简单的小法术确实使她体内的灵气更充足也更精纯。
于是乎,她便留了下来。
结果,六师兄使唤她使唤的更勤了。
她大呼上当受骗,要去找师傅评理。
六师兄教了她一个新的法术,这才算完了。
渐渐的她发现,六师兄虽行事吊儿郎当,但对于仙术确实很有天赋。
他时常在师傅授课时走神。
但当他回神时,她发现,往往都是师傅哪个点讲错了。
刚开始她会替师傅尴尬。
后来发现师傅根本毫不在意,甚至很热衷与师兄探讨。
渐渐的她对六师兄从不屑转为了崇拜。
某日,师兄问她想学什么新的法术?
她忽然想到初遇师兄时,他施展的那个法术,当时可是让她对仙人充满了幻想。
于是便说道:“师兄救我那日,把狼崽变没的法术。”
六师兄拇指虚托着腮,十指来回扶着下巴,眼神飘忽不定。
她忍不住眯了眯眼,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那个呀——”他拉了一个长音,让她不祥的预感更深。
她挑了挑眉,凶巴巴道:“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他嘿嘿一笑,吞吞吐吐道:“那些狼——是我变出来的。”
“啊?”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
师兄略有些尴尬圈起的拳头放置嘴边轻咳一声,方道:“那日你们太吵了,打扰了我清修。”
她呵呵呵~
竞对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做这种事,这个老小孩,气的她拿起鸡毛掸子就追着他打。
她怒冲冲的想:之前说的崇拜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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