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记者。
但是,我却采访到了这位隐居于山林之间,整日里樵耕渔读,已四十多岁的女居士。她的名字,也是极其风雅的——秋月眠。
我秋女士,您好。很高兴这次能采访到您。
她微微一笑,开口道:
秋月眠我也很高兴能接受您的采访。
她的嗓音真好听,柔柔的,轻轻的。
我没忍住,赞叹道:
我秋女士,您真是个妙人儿。就像那民国间的张爱玲一样。
她笑了,还是柔柔的,轻轻的。她喝了一口松子茶,道:
秋月眠过奖。
秋月眠倒是您,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才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的吧。看上一眼,就忍不住会心动呢。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我就是个末流大学毕业的,跑了不知道多少杂志社,才有一家因为缺人勉强招了我。
我有点惭愧。
我您……您过奖了,我就是一个末流大学生,跑了那么多杂志社才被招聘,除了一点时间,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手不安地抓着衣摆。
结果,她竟然又笑了。
她真喜欢笑啊。
秋月眠噗嗤——
秋月眠啊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有点慌乱,因为刚刚她不小心把茶水泼到了我的本子上。
不过没关系。
因为我还带了录音笔。
但是当我看见她在那里不停地忙碌着,用抹布擦本子时,我却无论如何都开不开口了。
我……
我秋女士。
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叫她。
她急急忙忙的抬头:
秋月眠怎么了?
我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半天,我才道:
我秋女士,没事的,我带了录音笔。
秋月眠不行。
秋女士突然开口,声音坚定。
秋月眠您的东西我弄坏了,我就该赔您一个。
她说着,转身,向屋内走去。
我呆滞地看着她,看着她那身着旗袍的秀美背影一点点地远离了我。
我突然朝她喊道:
我秋女士——!
她驻足,转身,微微笑着看我。
秋月眠怎么了?
我又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我谢谢您!
她轻笑一声:
秋月眠没什么好谢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她渐渐地向着房间走去。
好一会儿,她才从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薄薄的本子。
秋月眠小姐,您看这本可以吗?
我忍不住看了看那个本子。
薄薄的一本,不过封面很好看,梅花如血,点点洒在封面上。背景是晕染的红色,整个封面非常艳丽。
我看呆了。
秋月眠小姐?
我恍然回神,回答:
我哦,哦……
我谢谢秋女士,您有心了。
秋月眠没事的,毕竟我还弄坏了您的本子。
秋月眠这个本子薄是薄了点,不过挺大的,应该能赔偿您。
秋月眠如果您觉得不够,我可以再赔您一本。
我慌乱地摆了摆手。
我不,不用了。
我很,很好看,也……够用的。
我最后声音慢慢小了下来。
仿佛是心虚似的。
但是我明明只是来采访而已——为什么会有心虚的感觉呢?
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