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二）

但肖言云那边可就没这么好过了，他好不容易处理了一堆烂事之后，手机就接到了一个匿名发过来的音频。点开听到内容后，脸色变得铁青。这音频不是别的，真是杨思于和边伯贤在浴室放出的那段音频的监听录音版，声音不那么清晰，可是能清楚的辨认出两个人的声线。

肖言云不认得边伯贤，但他认识杨思于的，毕竟那一整晚的叫声，他怎么会认不出。

好家伙，前一晚还和他……他俩好像也没怎么样，那也不能转身就去找别的男人吧！他！

“喵～～喵～～～”蓝白色的短腿小猫跳上桌子，拱了拱他的手。

不对……这声音……确实是她，但又不是她……简单来说，就是这是她的声音，但不是她发出的，或者说不是她真正的呻吟声。

“噗呲……她都没带你走，你还这么护着她？嗯？”

肖言云顺了顺小猫的毛，没成想它直接开始躺下碰瓷，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满足声。

肖言云此时如果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他一定会被吓到，原来他也能露出这样宠溺的笑容。

第二天

杨思于按计划去了商场购物，故意将公寓空出来，好引鱼儿上钩。

在她逛了大半天后，终于等来了街头人的答复，鱼儿咬饵了，该回去收网了。回去前，犹豫了一下杨思于还是给肖言云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今天在外逛街看电影，让他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自己，以此来防止他突然来找自己。

杨思于踩着点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回到公寓，将来人堵在了家里，装作若无其事的开门。

里面的人接到的信息当然是她还在看电影，听到她回来，自然慌的一逼，虽说她不远处就有保护她的人，可为了逼近真实，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能叫他们。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这是他们讨论出的最佳方案了，箭到了弦上不得不发了，不再犹豫，开锁拉门。

开灯的一瞬间扫到几个人的位置，然后开始扮演一位受到惊吓的富家小姐。

几个人听到杨思于的尖叫声，都不约而同的想要扑过来按住她的嘴，可杨思于早就摸清了位置，左右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愣是让几个人人仰马翻都没碰到她一片衣角，眼见时机差不多了，装作受惊的样子抬手向几个人丢了几瓶她事先准备好的香水瓶，顿时满屋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最后瞅准机会冲向浴室，在最后一刻将身上的几块打火石扔向他们。

“嘭！”空气中浓郁的酒精，被打火石的火花瞬间引爆，整个房子的玻璃全部都被震碎了，冲击波让躲在浴室的杨思于也没能幸免，被整个人掀翻在地，重重的的摔在了浴缸上。

一瞬间的空白让杨思于缓了好半天才站起身来，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完，她强打起精神，打开暗门，将隔壁的烟花引燃，然后跑回浴室，将暗门牢牢封住。做好这一切，杨思于发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腿也有些使不上力气来，察觉到这是缺氧的症状，她知道自己要赶紧出去了，不然她如果不能自己走出去，是被同事救出去，那一切可就白弄了还会暴露两个同样卧底的同事。

披上事先准备好的灭火毯，杨思于打开浴室门的一瞬间还是又被吓到，整个房间几乎已经全部置身于火海了，不再犹豫将氧气面罩带在脸上，艰难的往门外走。从屋里到走廊的安全通道，本只有几十米距离，杨思于走的异常艰难，身体因为缺氧变得无力，黑色的浓烟也遮住视线，她只能靠着墙摸索着前进。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终于走到安全出口，关上门，隔绝掉身后的浓烟时，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颤抖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接应她的两名同事询问她时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对眼前这个小姑娘产生了由衷的敬佩，身后的安全门的缝隙中开始不断涌出黑烟，三人赶紧沿着楼梯撤离 ，这时楼内的洒水系统终于开始运作了，当然这也是被调过计算好时间的，为的就是要让这两间房子务必烧的面目全非让人找不到证据。缠着杨思于的两人在低楼层的一处事先藏好的垃圾桶中，翻出了消防员的衣服，准备伪装成消防员撤退。

杨思于坐在楼梯间里，全身被淋得湿漉漉，白色连衣裙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烟灰，额头处一片血红，顺着脸上的水流下来，滴到了肩膀上，没一会肩膀处就晕开了一大片红印，胳膊上还有几处大片的淤青，和她冻得惨白的皮肤形成了更为吓人的视觉冲击，几个手指头上的指甲都卷边翘起，干涸的暗红色血迹被水浸泡后微微肿了起来，两只脚都没有穿鞋，黑暗中移动时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右脚，走在水上更为疼痛，让她给不自觉将其抬起，只用左脚挪动。

当杨思于走出大楼的大门时，映入肖言云眼中的就是这样一幅模样。

当他接到楚恒的电话，说杨思于住的公寓发生爆炸时，他从未有过的害怕，他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是她家，可是当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寓楼下时，他一颗心沉入谷底。

冒着火光的，就是杨思于所住的楼层。

他很想冲进去，可理智告诉他不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消防员走近大楼，自己站在警戒线外等着。

手里的电话一直在响，可他根本不想接，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就当他快要绝望的时候，那个白色纤细的身影终于出现了，他突然很想哭，尽管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

杨思于不知道为什么，门外那么多人，可她一眼就看见了肖言云，看着他穿过警戒线，一步步跑到她面前，眼睛通红，眼睑上还挂着泪珠，她想嘲笑他一下，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胳膊和腿都像失去了知觉一样，紧接着她发觉自己站不住了，然后就在他面前这么倒了下去。肖言云稳稳的将她搂在了怀里，她看见他张嘴冲她喊着什么，可她听不见，她耳边什么声音都没了，刚刚爆炸和喷水的声音在此刻都消失了，她能从口型中看出他在喊她的名字，可是她真的听不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那是极度恐惧下的应激反应，她阻止不了。

她觉得她好累，是因为缺氧吗？估计是吧，就让她睡一会吧，就一会，一觉起来在安慰他吧

肖言云，等她一会儿吧。

“肖言云……”

搂着杨思于的肖言云听到了她叫他名字，可下一秒怀里的人就合上了双眼，无论他怎么喊她，都再没了回应，他此时真的慌了，他抱起杨思于，不顾一切的冲到刚刚赶到的救护车上，医护人员火速开始抢救，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的肖言云，涌上深深的无力感，就好像他越想握住手中的沙子，沙子就越快离他而去，所以他不敢用力，不敢奢望什么。

“患者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但可能有脑震荡，内脏的损伤情况也需要到医院进步一检查，你是她什么人？”

急救护士见肖言云因为医生的这个问题突然顿住，了然的接话

“男朋友？”

“嗯。”

“那跟车走吧，到医院还有后续的检查，不能离人的。”

“好。”

一路上急救车飞驰在拥挤的街道上，过往的车辆都自觉的让开，为生命通道开启绿灯。

车里则是一片寂静，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显示着杨思于的心跳。

肖言云握着杨思于没有进行监护的那只手，一言不发。

一旁的护士有些于心不忍，开口安慰了几句“你别太担心了，你女朋友外伤看起来比较严重，其实初步检查伤的并没有想象中重，不会有大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