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回应。
朴智旻又低下头去，然后自嘲般笑了笑：“也是，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呢……”
他抬手捂住脸，像是再也控制不住声音似的：“明明知道的……可是我真的好想你……明明我们从前根本不认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肩膀控制不住的上下起伏，呜咽的声音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轻声说道。
“四百年来，我每天都在思考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恨我，恨我恨到必须要杀了我。”
我看着他，很想要他给我一个答案。
但这不可能，他们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事了。
就这样吧，朴智旻。
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因为你们给不了我要的答案；而我也早该释怀的，因为人心难测，不是吗？
也许就是有某个瞬间，我让你们起了杀心吧。
“他们都不相信我……”
嗯？
我正打算起身离开，朴智旻却又忽然开口，嗓音低沉。
“他们都不信我……哈哈……哈哈哈哈……没人信我！你也是，对吗？莉莉丝？！”
什……！！
朴智旻抓住了我的手，而在我们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我由手开始，慢慢回到了这个次元里。
怎么会？！他不仅看见了我，还能抓到我！
这个法术唯一的弊端就是一旦被另一个次元的人碰到，就会现形，但理论上来说，这也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这个法术一直被视为无解。
然而今天，朴智旻将它打破了。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朴智旻，可是此时的朴智旻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睛充满红血丝，表情狠厉：“告诉我！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
我猛地意识到，他现在不是朴智旻了，这是朴智旻的第二人格，也是这个人格，让他曾经在医院里大开杀戒。
明明是同一张脸，但这个人格却莫名让我觉得格外不适。
“朴智旻，你冷静一点……”
又来了……
我又被他压制住了。
虽然我很想努力摆脱他，但失去力量的我和人类女子没有什么分别，更别说现在控制这个身体的人格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把我的手腕抓得生疼，狠狠地将我按在墙上，肩胛骨磕在坚硬的瓷砖上的感觉不算好受。
第二人格吼道：“你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
我最烦有人对我大吼大叫，于是也吼道：“烦死了！到底是什么事不信你？！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知道！！”
第二人格愣住了，然后放开我，转过身来回踱步，魔怔一般不停地低声呢喃：“看见了……我明明亲眼看见的……我真的看见了……”
我揉了揉发痛的手腕，回想起那时候所看见的，朴智旻这一世的回忆。
回忆之中，到处都是黑色，红色，灰色。唯一的光亮被这些东西像藤蔓一样层层叠叠的遮盖着，看不清全貌，然而也发不出光了。
因为这些颜色浓烈而鲜艳，毫无章法地互相交融着，互相吞噬着，成为更可怕的存在，然后彻底占据所有理智，只剩下昏暗之中那一抹无论无何也挥之不去的，还带有温度的鲜红，散发出浓郁的腥味。
【……
雨比任何时候似乎都要大，可是偏偏那天我没有带伞，所以只好躲在了花草水木园的亭子里。
也许是因为我穿得衣服太不起眼了，
也或许是因为你忙着把地上那个阿姨的手和脚砍掉，
总之你没有发现我躲在亭子里，也没有意识到人的血是会溅的到处都是的。
我蹲在亭子里不敢出声，却感觉到扶在墙上的手里黏糊糊，然后我去看了，但天太黑了，我看不清颜色，可是那股铁锈味熏的我直想吐。
本来我不应该知道的，因为那天雨势那么大，天色那么黑，我应该什么都看不见才对。
可是偏偏，在你抬起斧头的一瞬间，来了一道闪电，把一切都照的很亮。
所以我看见了草地上被大卸八块的陌生女人，也看见了穿着雨衣，举起斧头，满脸血迹宛若恶魔的你，爸爸。】
朴智旻靠着墙慢慢滑下来，跌坐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看见的……我不应该在那儿的……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我听见他这么道着歉，不知道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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