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去将南苑拾掇出来,子砚就先于南苑住下,正巧,南苑离二小姐的南梓园也要近几许,子砚有什么不懂的倒是可以问问阿梓,阿梓可要好生教导子砚啊."
"母亲许是糊涂了,二妹妹学识略浅,恐怕这子砚还是要母亲亲自教导."
学识略浅,她这长姐可是放不下任何打压她的机会,恐怕,这满京城知晓废材一事,她这个大姐姐功不可没.
"大姐姐说笑了,二妹妹的确才疏学浅,但总归这医术是懂一点儿的,子砚往后学点医术也不是不可以,学好了还有机会进宫呢."
"切,这个花子砚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们管不着,你说呢,林姨"
她林雪萍从今往后只有花梓婷一个孩子,至于花子砚,早在她难产时就去世了,不过,是谁抚养花子砚长大的,莫非是那个女人?果然就如陆氏所言,付临心绝不是安分的人.
"是的."
"巧了,小爷还不乐意跟你们待在一起呢,小爷的娘亲已经不在了."
李氏将他养大,在他的心里,李氏已经成为了自己 的生母,日后,他定会好好尽孝.
"爷爷,孙女告退,正好带子砚熟悉熟悉花府."
"二姐姐?"
"日后你叫我阿梓姐可好?"
看着花子砚一脸迷茫的神情,花梓儿温柔笑了起来,这一笑令园子里的鲜花黯然失色,女子的笑仿若让人如沐春风,虽是秋季,却让他心生暖意.
"诺,这就是南苑,子砚,有事就叫阿姐,阿姐就在旁边."
小小的南苑却是应有尽有,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进了里屋,花子砚细细打量着以后的住处:里屋不大,却是整整齐齐,一张杏色小桌正对着院门,满是书籍的木柜摆放于墙角,书架上是白瓷瓶,瓶中是秋季独有的桂花,难怪,他一进屋,是一阵桂花香.
清香扑鼻,就像..李姨为他做的桂花糕一样,想到这里,花子砚的眼眶微微泛红,但是李姨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檀木做的木床上是一套男孩儿的服饰,玉锦袍,配有少年独有的挂饰:一个玉佩.
"白芍,衣服送过去了?"
"是的,小姐,小姐,这可是林姨娘的孩子."
"那又如何?对于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孩子而言,他的生母想要杀了他,他还会对这个母亲有感情吗,白芍,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恨的,小姐这是要将小少爷..."
望着自家小姐肯定的眼神,白芍突然明白了小姐这么做的意义.
"你叫花梓儿?"
脆脆的少男声于耳边响起,带着疑惑,这个姐姐和画像里的人是那么像,可是她好像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李姨的画像也有些年头了,会是她吗?
"嗯哼."
男孩的模样令花梓儿心疼,明明七八岁的年纪却 发育得像六岁的小孩子,"阿梓姐,我..."
欲言又止,带着些许胆怯,和在厅堂时那自信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好像..见过你."
他说出来了,隐藏在心底的秘密,阿梓姐是好人, 他的第一直觉不会有错的,所以,将此事告知,许是也没有什么不妥.如此想来,花子砚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想听听花梓儿的疑惑.
"你见过我?还是说你见过我娘?"
这个孩子,有点意思.
画像中的女子柳叶眉,高挺的鼻梁,嘴唇小巧而红润,面前的女子和她极为相似.
"我..我不知道,只是..."只是偷偷看了画.
"罢了,你所看见的应该不是我,子砚,你是在哪儿看到的?"
眉头稍蹙,一道奇异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是不是有可能,娘亲还没有死,只是藏了起来,那父亲呢.
"在...李姨的房间里."
"李姨?"
花梓儿脸上漫过了迷茫,李姨又是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李姨是好人,并且将花子砚养了这么大.
"哦,阿梓姐,李姨是我的养母,因为小时候被家人所抛弃,是李姨救了我,若不是李姨,子砚现在已经是猛兽的腹中之物了."
不知道李姨怎么样了.
"阿梓啊,你可要好生教导子砚."
爷爷苍老的语言回荡在耳边,这让花梓儿再次审视了面前的少年,一双葡萄大眼如玻璃球一般镶嵌在巴掌大的小脸,营养不良的皮肤看起来毫无血色,就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一般.
"赶明儿二姐为你寻几个仆子,在这花府中,多得是心眼,可要小心啊."
"子砚明白."
"赤芍,带子砚回南苑."
"小少爷,这边走."
待花子砚离开后,苏南枝这才从里屋出来,走到花梓儿面前,捻起盘子里的一块杏花糕若有所思地朝花子砚离开的身影叹息.
"阿梓,这个孩子..."
"枝姐姐可见过?"
"并不曾见,不过李姨我倒是听说过这个人."
"哦?"
"李姨名叫李贞真,是付临心的贴身侍女,因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所以很好认出,听说,李贞真在付临心死后的第二天,便抱着一个孩子离开了花府."
孩子?算下来的话,那小孩的岁数如今应该和花子砚相差无几.
看来,今晚她要去李姨那儿一趟了.
"小姐,这是小少爷给你的."
赤芍交给花梓儿一张纸条,便去准备吃食了.
字条上赫然写着,白山村第五户.
潦草的字迹足以看出他的内心很匆忙,想必是陆氏或者林氏去南苑了.
"你个小杂种,还有什么资格回花府?!"
这是,花梓婷的声音,她怎么去南苑了.
"我回花府是爷爷接我回来的,和你没有关系."
"呵忒!就算你回了花府又怎样,姨娘是不会接受你的!"
"我--花子砚不需要她的接受!"
"最好如此."
言语随着花梓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消散在风中,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黑夜来袭,月色中是矫捷的身影.
白山村第五户,花梓儿顺着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了李氏的家,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桌子,掀开门帘,花梓儿大吃一惊,李氏的尸体静静躺在床上,即便是离开了,脸上依旧带着些许笑容,她是带着开心事离开的.
花梓儿将李姨埋到院中的桃树下,一地残花.
"李姨死了."
来到南苑,花梓儿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在里屋,是悲伤的花子砚.
李姨,说好了要等他孝敬她的那一天,为什么,为什么等不到那一天,李姨,如同亲娘一样.
窗外的月色是多么皎洁,皎洁中却是一种对人世间的悲凉.
"她?"
芜风清!本王要让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