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皮鞋踩在漆黑的地板上。
清脆而悠长地在地牢里回荡。
食指搭上覆着一层薄薄铁锈的栏杆。
我开口,止步。
「谢谢」
鼻子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自问自答。
我知道,这是那个人的回答。
「…」
我没有再说话,沉默地继续前进。
左手掌灯,右手抚着栏杆。
空空荡荡
徒余水滴
我紧紧拽住这宝贵的时间。
左转,直走,再右转,再直走。
我眼睛亮了亮。
哥哥在月色下,低垂着头颅,像是睡着了似的。
我慢慢靠近,像是在扑捉一只短暂驻留花朵的蝴蝶。
小心翼翼,胆大妄为。
是的,哥哥就像一只蝴蝶,美丽的翅膀和蓝天的味道让我如此着迷。
我已经过了困于病榻的岁月,却依旧被繁杂的功课给压的喘不过气来。
我看向哥哥。
月亮也看向哥哥。
姣好而苍白的脸上,是细长的眉和眼尾,那么一翘,好像一把小钩子,把我的目光抓得牢牢的。
我努力止住自己的视线下移。
这可不得了。
鼻梁上垂下几缕过长的发丝,乌黑的发丝让哥哥的苍白的脸平添一丝娇嫩。
我想帮哥哥拂去发丝。
可大拇指还未覆上鼻尖,就掉了下去。
饱满而圆润的唇珠,一抿,就会化掉的唇瓣,不自觉地往着我的大拇指上靠。
我的嘴角都不由得跟着翘起。
哥哥长的并不是特别出众,但仔细看的话,却又能发现,眼角是如此别致,鼻子是如此高挺,薄唇是如此诱人。
真想…
脑海中是轻纱晃动衣落满间,烛入珠帘人影成双。
我猛地抬起头
像是被人扯着头发似的。
[忍耐是最好的美德]
我沉默了。
放下摩挲的手。
的确,是我没管住手。
「您会帮我的,对吧」
我只是轻轻地搀扶起哥哥。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这么笃定?]
我定睛看向地上断成两半的铜锁。
「您如果不想帮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是友。
目的不明,但此人似乎性子顽劣,可为己用。
鼻子又是一声轻哼。
手腕和脚踝的铐锁应声而断。
果然,我猜的没错。
「多谢」
[履行赌约罢了]
自问自答的我,架起哥哥的一只手臂。
哥哥意外的轻的要命。
我眉头顿时皱起。
难道被女佣刁难了?
爸爸虽然吩咐了一日三餐有人会来照顾。
但就是这么个照顾法?
我目光又转回哥哥略显苍白的脸,一定是被苛责了!
居然胆敢欺负我昏睡的哥哥。
在心底给这素未谋面的女佣记上了一笔。
我黑着脸,一步步地,将背上的哥哥挪出来,一阶阶,背上自己的房间。
我一路上并未遇见阻碍,或者说,阻碍早就被那个人给默默清除了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愿意继续帮我,让我有些感激。
这也是他所说的赌约的一部分吗?
我没有过问赌约的内容,我的直觉告诉我,就算问了,他也什么都不会告诉我的。
赌约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这赌约不违背我的利益就好。
踩着冰冷蚀骨的石砖,我在心底暗道。
[糟糕]
声带振动
声音低沉而轻促。
我还未抬起头,一双黑色的皮鞋就引入眼帘,纯黑色,干净极了,像是死神手里的镰刀,也光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