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大人!」
有点上年纪的女佣提着裙角,奋力地奔过来。
「领主大人!夫人,您快去阻止夫人啊!」
这个女佣我认识,是妈妈那边的,随妈妈出嫁跟来的。
但,阻止妈妈…是什么意思。
爸爸眼睛微眯,像正在搜寻猎物的鹰,缓慢地转过头。
「说」
惜字如金。
「领主大人!夫人她,她又…」
爸爸不耐烦地放下餐具,叮的响声落在空荡荡的餐厅。
「说」
「夫人…想要轻生,但,但是让我们瞒着您…」
女佣局促地捏了捏衣角,斗胆抬眼,对上了爸爸的视线。
「我、我想如果揭发夫人的话…」
然后你就可以得到爸爸的奖赏是吗?
我看向女佣的眼神逐渐冰冷。
但爸爸却对女佣的行为表示肯定。
「赏」
爸爸立刻起身,风衣猎猎,向着妈妈的房间。
我鄙夷地看着地上跪着但却满脸抑不住兴奋的女佣。
我旋即也跟上了爸爸的脚步,留下笑的愈加灿烂的女佣。
餐厅的人都走了个干净,仅余那个逐渐收不住笑容的女佣。
女佣再蠢,此刻也发觉了不对。
嘴角扬起到了非人的角度,连智齿都能被看见。
女佣慌了,双手死死扣住嘴角,想要阻止嘴角的不断上扬,但似乎没有一点作用。
[是我疏忽了]
空气中突然飘来的声音,惊地女佣一颤,惶恐地看向四周,没有人!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女佣吓得坐到地上,双脚乱蹬,想要驱逐无形之物。
但,无知且愚钝的女佣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什么样的恶魔。
[我是来给你赏赐的呀,谢谢你提醒了我,差点忘记那个女人了]声音倏地一停。
女佣只觉得似乎有阵微风拂面而来,连头发都被带起,只是嘴巴似乎有点冷。
嘴巴!
「啊~啊啊~~」
舌头、牙齿都不见了!
仅剩发出的残破的唔啊断音。
女仆惊恐的用手指扣着嘴,里面空空如也。
不过地上倒是散落了不少金灿灿的玩意。
[不过…背叛主人的贱仆,都不得好死]
声音随风而过,女仆也随风倒下,没了气息。
徒余一地散落的黄金,若是仔细一看,似乎尽是牙齿的模样。
.
.
.
.
爸爸的步子很快。
就到了妈妈的门前。
妈妈和爸爸都有各自的卧室,在不同的楼层。
我气喘吁吁地到来。
看见的只剩一地的殷红和跪在地上恳请爸爸原谅的妈妈。
一旁的医生努力示意,想让妈妈冷静下来,以配合包扎。
爸爸却一脸理所应当地坐在桃花心木扶手椅上,接受着妈妈近乎疯狂的哀求。
「领主大人,恳求您宽恕我的无理…」
全然不顾手腕还在如柱而出的鲜血。
明明应该习以为常的一目,我却莫名的被妈妈哀求的眼神刺伤。
妈妈在成为领主夫人之前,是邻国的公主。
妈妈在一周前一个夜深人静的探望时告诉我的。
她当时温柔地抚着我的脸,断断续续地说着她的身世,因为一次宴会遇见了爸爸,于是高傲的公主对这个见识颇广的男人产生了兴趣。
然后,水到渠成,相识,相知,相恋,一步步,走到了如今。
相依相守,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但她却好像有些老了,都不怎么记得清自己和爸爸这十多年的相处细节了。
只知道他们依旧相敬如宾,恩爱依旧。
絮絮地说完,吻了吻我的睡颜,像是对着树洞倾诉完成的小姑娘,款款地回了。
而我却睁开装睡的双眼,失眠了整夜。
妈妈,这就是你所谓的相敬如宾吗?
我不懂,但莫名地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