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7年5月8日
写日记。
但究竟什么才是日记。
又应该如何下笔去写。
绘出的花纹图形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吗,日记?
是吧,你也不知道啊。
大脑所产生的思想渐渐漂浮去了遥远的彼方。如果名为记忆的物质不是一个只会愚弄他人的小丑,那么他就不会说谎,他告诉我:“喂,克洛诺•欧贝尔,你还记不记得?关于这个残忍冷血的庄园游戏,庄园的主人亲口告诉过你,只有连胜十场游戏,你才有那个被实现愿望的资格,你啊,该不会是忘记了吧,呵呵呵呵……”
我没有,我没有。不。没有,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
只是这个连胜十场庄园游戏的要求,对于这个病态的我来说,未免还是有些过分了。过分的,荒谬的,可笑的要求。我不能去实现。论去实现,我还没有,我还不是,我还不能够。
仅此而已。
或许,我应该再去自 杀一次……
(这里有一行很大的空格)
无所谓了。
生亦或死,都无所谓了。
因为我,没有那个动力,没有那个意念,没有那个目标啊……
既没有办法生,又没有办法死,介于生和死之间跳动的心脏,宛若僵尸,行尸走肉,每多呼吸一次,每多眨眼一次,每多跳动心脏一次,每多起伏脉搏一次,便多怀疑自己的真实性一次。
我真的活过吗?
我看见了。
咧着大嘴,面露凶相,舌头耷拉在外边分泌的粘稠糊状的液体,顺着一颗一颗细胞般大小的凸起半圆形蜿蜒滑下的乳白色,滚到边缘上一滴一滴的掉下来了。它的眼睛却死命的往外瞪着,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眶里面蹦出来,瞪着我看。
一个狼头。
紧接着,一团我叫不出名字的球体的怪物用触须拾起来那个狼头,按上狼头的下巴,那伸在外边的大舌头变走火入魔似的高频率的抖动起来,像我一步一步的逼近了……
猛地,怪物停止了前进。它像漩涡一般的嘴巴转动起来,它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想起了电锯切割开干柴的噪声。
“我真不想杀你啊,欧贝尔先生。”
“因为你正是在求死啊,如果让我成功的杀死了你,那你的目的岂不是达到了吗?”
那又如何呢?死不死什么的?我已经无所谓了。
然后我看见了。怪物抽搐了一下,随后开始褪皮,一层一层散发着腐臭味的肉皮,从他身上争先恐后地掉落下来。终于,它停止褪皮了。它不再是一个怪物了,而是一个长着一对天使翅膀,肌肤上满是千疮百孔的伤疤的马头人,身体是男性。他开始说话,他的说话就好似唱歌,发出来的声音让我想起了弦奏的大提琴,G调上的小夜曲。他说:
“真是抱歉,让他刚刚吓到你了,亲爱的欧贝尔先生。”
“哦,您大可不必担心受怕了,毕竟这个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人——我发誓我会帮助你的。”
马头人丢下手中的狼头,随后向我走来,徒手撕扯掉了缠绕在我身上令人窒息的蟒蛇。马头人的眼睛宛如黑曜石,他貌似在微笑:“欧贝尔先生,您还好吗?我会让你离开这儿的,回到你的世界里去——请务必好好的活下去吧,因为死亡实在是太可怕了。”
黑屏。
再次运转大脑与感官的时候,昏昏沉沉的灰,微弱摇曳的烛光。
……你是谁?
那个赤身裸体,浑身是伤的马头人,他的眼神宛如初生的婴儿,为什么……
你认识我吗?可是我明明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