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还没有提到来意的情况下,他却说教她为商之道,正在她怀疑他是否猜出她所想,他的下句话便揭晓了答案
文司宥(文家家主)自水患后,寒江便被一些人视为眼中钉,各方发展都受到限制。虽说有你兄长在暗中转圜,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花虞娇(南塘王)正是如此,寒江旧有的商路被切断,又因粮食等物紧缺,情势紧急。若能发展出新商路,重与外府建交, 情况便会慢慢好转
文司宥(文家家主)我会助你打开商路,最难的一步迈过去,之后不需要我也能顺利发展
花虞娇(南塘王)助我?先生,我是代表寒江
文司宥(文家家主)只是你
她一时无话,他神色从容。两人静默了一阵,他重又开口
文司宥(文家家主)同文行基业虽大,却可一朝倾覆。以文家的力量帮你,我不好交代
花虞娇(南塘王)先生要以个人身份帮我们?
文司宥(文家家主)暗斋一直有营商的暗线,同文行早被渗透多年。我欲断暗斋手足,却不能以同文行身份入局。此次交易,实为共赢
花虞娇(南塘王)先生的意思是,要用暗斋产业与我们交易?
文司宥(文家家主)嗯。寒江目前在营的五匠庄、藏尘居,就当作是文某合作的诚意吧
五匠庄、藏尘居?这两个竟然是暗斋的产业!她一被震住,不知如何反应
无他,五匠庄是为寒江驻军打造兵器甲胄的主要出口,掌握着寒江军事命脉;藏尘居是寒江最大的医馆,也是目前唯一有草药购进路线的店
花虞娇(南塘王)所以,寒江物资紧缺到这种程度,也是有原因的,对么?
文司宥(文家家主)有,关系却不大。唇亡齿寒,商界的严业发展得益于当地扶持,若寒江陷落,产业自无法幸免
文司宥(文家家主)文家之中,被暗斋渗透的势力或许在暗中操弄生计,拿捏过府城命脉,却不会过火
经文司宥点拨,她渐渐明白过来
花虞娇(南塘王)暗线有利之处便在于一个“暗”字,若是暴露出来,便会为官府所不容,受到打压,甚至被其他官府支持的产业吞并
花虞娇(南塘王)而产业目的在盈利,多半不会主动暴露
文司宥(文家家主)走吧。既然要达成合作,总还是要知会那两位一声的
她慢了两步,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只是想到兄长将此事交给她,而文司宥却还是要见他们一面
花虞娇(南塘王)先生,你早就知道寒江城中仍有暗斋耳目,但却没有说过?是在等有人带着筹码与你交换吗?
还有,要找玉泽和花忱二人计议, 是对她不放心么?她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文司宥(文家家主)若我今日不点明五匠庄和藏尘居的背景,你们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知晓真相。这个消息的分量,不轻吧?
花虞娇(南塘王)可这也不值得让寒江出手帮你打击暗斋产业
文司宥(文家家主)那是我要与他们聊的事了,只是这消息,却值得还你一个人情
花虞娇(南塘王)先生并未欠我人情
文司宥偏头看她一眼,轻叹一声
不待她细问,他叉起了话头,似乎刻意阻了她对此更多的反应
文司宥(文家家主)你还要继续留在寒江么?
花虞娇(南塘王)嗯,哥哥就在这里,我总要帮他的
文司宥(文家家主)那就是还没做好自己的选择了
花虞娇(南塘王)先生明知故问了
说话间,他们已行至碧水楼前。文司宥在门前站定,抬首望了望楼阁,复叉将目光转至她脸上
文司宥(文家家主)还有什么要问的?
有许多要问的。可文司宥这副坦诚相告的模样,让她不知从何说起。因为观星楼一事,因为地心山一事,因为.....
花虞娇(南塘王)先生会直言么?
花虞娇(南塘王)这不是交易,只是请教
花虞娇(南塘王)越阳时,先生曾说会护着自己的学生,可你食言了
她认真看他,静待他的回复。越阳之行,她原以为救了文司宥后,他与他们的关系拉近了些,但之后,大公主在文司宥的带领下出现却如当头一棒,使他们重归疏离
文司宥(文家家主)以你的聪慧,该是想过其中黑白,趁这个机会问出,是要为师给一个正式的回答吗?
文司宥(文家家主)我是文家家主,自不能因个人情感置家业于不顾。然我从不欺你,为践诺,便与恰至越阳的玉先生谈了一笔交易
她垂下眼, 已经明白他口中所说的交易,正与他们有关。难怪玉先生救下她和师兄后,又带他们回了越阳
花虞娇(南塘王)先生践了诺,又不算违背与大公主的约定,真是好算计
文司宥(文家家主)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花虞娇(南塘王)那《花诏录》呢?先生在书院时曾说对我花家的东西不感兴趣,可同样在书院中,你强行取走了它
花虞娇(南塘王)或者说,先生本来对《花诏录》没有兴趣,但某一天忽然得知其中藏有熙王案证据,才从我手中取得?
花虞娇(南塘王)再往下推, 皇商之前,文家和皇室并无关联,要说先生对熙王案有兴趣,不若说是对行其事的暗斋感兴趣
花虞娇(南塘王)不过 先生的性子,自己谋划之余,恐怕还要从中收点利息。这《花诏录》从离开我手到回来辗转过多少次
文司宥忽然抬手扶了下镜片,又将手在唇边多停了一会儿,连始终看她的视线也转开了,两息后才转了回来
花虞娇(南塘王)我说错话了吗?
文司宥(文家家主)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有趣。真的很有趣
街道忽然安静下来,好像所有的喧闹都选中此刻作为间歇。她始终平静的心湖却忽然荡起波澜,无法平静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文先生。 柔光洒在那枚镜片上,一抹笑清清朗朗,不包含任何算计,没有丝毫阴霾
文司宥(文家家主)你猜对了一半
花虞娇(南塘王)烦请先生为我解惑
文司宥(文家家主)我确实对《花诏录》没兴趣,但暗斋有。暗斋要的东西,便是我要的东西,我从暗斋的动作,看出了它的价值
花虞娇(南塘王)这就是先生要从以迷神术从我手中夺走《花诏录》的理由?这也 太无力了
花虞娇(南塘王)你给了我选择,却不如不给
文司宥(文家家主)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交易?
花虞娇(南塘王)难道,那个时候
文司宥(文家家主)我是在那时才猜到,《花诏录》在你身上的。暗斋意在《花诏录》,但你这里却风平浪静,便说明有人暗中转移视线
文司宥(文家家主)那人将《花诏录》留给你,而你一无所知,却会因为这是你花家至宝、又是兄长委托而妥善保管
文司宥(文家家主)哪怕暗斋在监视你,有“真正的《花诏录》”去向在手,他们不会对你过多关注
花虞娇(南塘王)这跟我刚刚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文司宥(文家家主)既然那人没告知你其中的秘密,我怎好越俎代庖?何况你若知道了,定不会无动于衷,到那时暗斋会更快注意到你的异常。何况
文司宥(文家家主)这也是一条有价值的线索,我不能白白交予你。毕竞,我们的第二次交易尚未完成
她一时恍然。如今方能推出,乾门名册、书阁迷宫、玉梁之行,桩桩件件,其背后皆指向《花诏录》这本就是她许诺他的利是
文司宥,果然还是她记忆里的文司宥。她一时啼笑皆非,不知如何反应
文司宥(文家家主)自然,还有一点
文司宥看了她半晌,忽然开口打断她的思绪。她下意识看进他眼中,一袭凉风起,寒叶簌簌,周围静得只剩他的轻语
文司宥(文家家主)我和留下《花诏录》的那人,不告知你其中秘密,所抱的俱为一个目的。便是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