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斩魂（云崖领斋）姐姐我可是很好奇呢，如果季元鸿，郑鄢萝，程默，花绾吟中只需要死一人，或是活一人，你们会怎么选

这不是选择题，这是送命题！这是在离间他们之间本就微薄的信任，打碎彼此的依靠。而在她犹豫之间，身侧的乾门学子已各自选择了写有自己名字的道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她不想就这样如了斩魂的意！

斩魂（云崖领斋）花家少主，你还在犹豫什么？

斩魂（云崖领斋）可别想耍花样，你若乖乖听话呢，姐姐我也是会遵循杀人的艺术的，按规则行事。否则的话，那些小学子可就....

斩魂未尽的声音如同一道催命符，将她送上了写着她名字的那条道路

此路意外地没有机关，甚至还有幽幽烛火引路，依斩魂方才的行事作风，这倒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心中警惕，小心翼翼地探向前的每一步，直到此路尽头

花虞娇（南塘王）等等，这是条绝路？

已无路可走的石壁之上，一东一西赫然出现了两个以朱砂红墨写着字的机关按钮，一如初入论衡迷宫时的第一个选择

花虞娇（南塘王）这是？

斩魂（云崖领斋）花小兔，欢迎你来到最后一个选择，可要想清楚了，这个按钮没什么玄机，按生你便能活下来，按死即刻万箭穿心

斩魂（云崖领斋）这是个组合机关。按死，直接触发万箭齐射，没什么好解释的，但这活嘛，若是四处同时按下，则四处全部万箭齐发！

绾吟心中一惊，不待斩魂解释，也明白她口中的四处是指哪？无非就是她、鄢萝、元鸿、程默之路的尽头

这个选择，表面上是让他们自己选择生死，可实际上，却是一步步将他们推向更深的困境

按照这个机关的设计，他们无法一起活下来一定要有至少一个人牺牲！

若他们彼此怀疑，便会勾心斗角，争抢活下来的生机而致使全员亡。而若他们彼此信任，便会一个一个地自断生路

斩魂（云崖领斋）鉴于有一只小兔子之前已经掉进陷阱，无法参加这最后的游戏了，那我就替它做出选择吧

斩魂说着，不知又按动了哪处的机关，她身后的石壁瞬间合上，唯一逃生的路，被断了

斩魂（云崖领斋）我替它选择了活，剩下的就看你们了。也别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们，我耐心有限，鸦叫三声未作选择，就都去死吧！

黑暗中绾吟试着嘶喊乾门学子们的名字，想与他们商量一个万全之策，但无人回应。望着石壁上的机关，她陷入了沉思

花虞娇（南塘王）东边的机关代表着生，离我更近。如果我选择了它，只要余下的乾门学子中任意一人选了死，我便能活下米

花虞娇（南塘王）西边的机关是万箭穿心之死的结局，如果我选择了它，我必死无疑，但余下的乾门学子或许都能活下来

花虞娇（南塘王）若我一死，可换两人活，或许，是值得的吧

恍惚间她想到了石洞里的小七，那时，他是否也是这样想的呢？

花虞娇（南塘王）小七，那一次，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这一次，我会护好你的朋友的。若你在天有灵，就保佑他们都按下生

花虞娇（内心独白）虽然你并没有死，但我希望你和乾门学子都能活

没有犹豫，她按下了死的机关 烛火瞬息湮灭，如死亡一般深邃的黑暗将她笼罩

但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别说万箭齐发，她连一支箭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她又试着按了机关几下，仍旧没有反应，却在机关旁，摸到一处横纹与波浪刻痕

花虞娇（南塘王）横为水，为安。波浪是借势而起，这是在说，此处安全，可将计就计？

她心中一惊，很快冷静下来想明白了一万箭未曾齐发，应当不是斩魂的计划，她没有这么心慈手软

有人破坏了她的计划，而从留下的暗号来看，很可能是哥哥早有准备

她伏在暗处，没有发出声音，造成已死的假象，待时而动

果然，听她这处逐渐没了动静，如同阴谋得逞一般，石壁外的斩魂开始冷笑，并继续挑拨离间了

斩魂（云崖领斋）真令人意外呀，最温柔最善良的花家小兔子，生死之时也选择了只保自己的命呀

她明明选的是死！斩魂这话分明是说给其他人听的，想要引导他们为了活而选死

不过她按死时并没有万箭齐发，如果真是哥哥，那其他三处的死，应该也是安全的。而她选了死，也保证了其他人选活的安全

想到此处她稍安了心，很快石壁门打开，她冲了出来，却意外听见乾门学子们痛苦的哀嚎，不约而同地从迷宫的四面八方传了出来！

季元鸿（明雍肄业生）啊…………啊………啊………

郑鄢萝啊…………啊………啊………

程默啊…………啊………啊………

花虞娇（南塘王）郑鄢萝？季元鸿？程默？ 怎么会

她扯着嗓子喊他们的名字，却再没有声音回应。整个迷宫突然寂静得仿佛坟墓

有拼命地奔跑，想要去救他们。可站在路口尽头等着她的，只有披着人皮的禽兽————斩魂

黑色的乌鸦安静地伫立在她肩上，发出如杜鹃泣血般的嘶鸣

乌鸦：哇————哇————哇

斩魂（云崖领斋）你竟然还活着？不过没关系，鸦叫三声，游戏结束！

斩魂诡魅一笑，扛起斧头朝她冲了过来。一斧头下去，石崩墙裂，半寸青丝被斧气所斩

花虞娇（南塘王）其他乾门学子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她躲过这惊险一击 手握花家匕首，伏在墙角，喘气质问

斩魂（云崖领斋）想知道？那就不要负隅顽抗了，可怜的小兔子，乖乖把自已交给我吧

斩魂（云崖领斋）我会结束你所有的痛苦，让你和你的朋友们相聚！

铁链摇晃的声响和斩魂的笑，仿佛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蚀人心骨。她努力用花家匕首挡下这一击，却仿佛离死亡更近了

斩魂（云崖领斋）唉呀，差点忘记了，他们似乎，都不能算你的朋友呢

斩魂（云崖领斋）毕竟，里面有叛徒

斩魂唇角的笑容愈发诡异，带着些杀人诛心的味道

斩魂（云崖领斋）并肩作战的朋友里出现了叛徒，很不好受吧？

斩魂（云崖领斋）躲过了敌人的明枪，却没逃过细作的暗箭，内心五味陈杂吧？

斩魂（云崖领斋）可能到临死的那一刻，都在琢磨自己到底错信了谁，到底哪一步算错了，这种滋味，一定很难忘吧

斩魂越说越兴奋，手中的斧头招招致命地冲她砍来

斩魂（云崖领斋）化作厉鬼都不知道自己要缠着谁，这种感受你一定很喜欢吧？不用谢，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她心神涣散，节节败退，除了勉强保住性命，什么也做不了

不对，她还可以倔强地反驳斩魂的话。因为她发现她越是表现得痛苦，斩魂就越开心，杀意也越重。而且，她话里话外似乎也一直在刻意引导绾吟胡思乱想，自我挣扎

花虞娇（南塘王）就算我至死也猜不透你的计划，至死也不知道细作是谁，但我始终清楚我的敌人是谁，就算是化作厉鬼，我也知道，一切都是暗斋的错！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种负隅顽抗明知打不过还要硬打的精神给震撼到了，斩魂愣了一刻才重新发动攻击

斩魂（云崖领斋）是吗？想不到你这么憎恨暗斋呢。那真是太遗憾了，因为你的朋友是暗斋中人，甚至你一路苦苦找寻的哥哥，也是暗斋

花虞娇（南塘王）花家的家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突然的愤怒和震惊给了绾吟力量，一个反手朝斩魂刺了过去，在她衣上划开一角

斩魂不怒反笑，绕着圈和她对峙，未举起的斧头一路划过迷宫墙壁，发出嘶哑刺耳的声音

斩魂（云崖领斋）看来你还不知道呀

斩魂（云崖领斋）承永九年，花忱在程筠的栽培下加入暗斋，执行任务。短短三年时间，他因任务完成出色，被授予总旗职位

她知道哥哥当年潜伏暗斋是为了追查熙王旧案，追查父母之死的真相，这件事重逢之日哥哥就与她提过，她不会上当

斩魂（云崖领斋）看你这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莫非是花忱已经告诉你这段经历了？那他有没有也顺便告诉你

斩魂（云崖领斋）承永十二年冬，他在执行任务时意外发现有人制造熙王旧案的假证据，想要借此推翻朝廷的统治，引起天下大乱

斩魂（云崖领斋）暗斋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暗中命花忱恢复了花家家主的身份，顺藤摸瓜寻到造假之人，假意与其合作，等待时机将其一举歼灭

她心中一惊，理智已经犹豫，但情感仍在奋力挣扎

相比于花忱表面上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实际却有所隐瞒的发言，斩魂的话有理有据，时间线清晰，不像临时编纂。而且今夜围剿暗斋之际，她还与花忱暗中接头，相谈甚欢

她所见的一切，似乎都能证明斩魂所言的有一定可信度。但危难之际，仅凭表面现象就相信刀剑相向的敌人而非互相交托后背的家人，她做不到

斩魂（云崖领斋）花家的小兔子，你说你憎恨暗斋？可你花家家主都是我暗斋之人，你恨暗斋，不就等同于恨花家？

斩魂（云崖领斋）你憎恨你不顾一切守护的东西？是吗？

花虞娇（南塘王）你不必偷换概念，我不会信。除非，这些是哥哥亲口告诉我的

她咬牙切齿，目光坚定，就算没有筹码，却还是倔强地反抗着。而斩魂似乎也没放弃继续折磨她

斩魂（云崖领斋）嗯？你不相信我？

斩魂（云崖领斋）那就是说，你宁可相信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背叛，你们会误入论衡山庄的迷宫，只是你们蠢

斩魂（云崖领斋）实际上也从未有过细作，你与乾门学子互相防备，给了我们逐个瓦解的机会，只是因为你们互相猜忌，不信任彼此

斩魂（云崖领斋）这样一来，你们这群小兔子，不是更可悲了吗？

斩魂的话像无数根尖锐的刺，根根扎中绾吟的软肋。而她手上杀招亦愈发狠辣，绾吟知道她即将招架不住了

斩魂（云崖领斋）仔细想想小兔子，你的人生是不是很悲哀？明明那么努力想要振兴花家，可最终还是一事无成，甚至费尽心血地考入了乾门，考入了那个你无比憎恨的，替暗斋选拔人才的乾门

花虞娇（内心独白）可悲？为什么要觉得可悲，看样子如果有机会出去，一定得爬上暗斋最高的位置，拔除这些人

斩魂（云崖领斋）和一堆同砚在白骨坑上读书，以为与权贵们有了深情厚谊，以为在学子中看见了世家的希望，大景的未来可最终，喜宴之上无人相助，各有各的立场，满座衣冠，一堂禽兽

斩魂（云崖领斋）还有你那一心寻找的哥哥，早带着你守护的花家，与你最痛恨的暗斋为伍了，其实他一路都看着你呢。眼睁睁地看着你在苍阳濒死一线，看着齐曜死于地心山，看着......

花虞娇（内心独白）呵，只要能出去，定当为昭阳殿下拔除暗斋，为了花家，为了小七

一字字，一句句，杀人诛心

斩魂（云崖领斋）痛苦吗？绝望吗？我可怜的小兔子，不要挣扎了，放弃吧，让我来为你结束 一切痛苦

斧头冲她劈了过来，纵然心中绝望沮丧，可身体求生的本能让她逃开了

不能就这么死在这。就算斩魂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也绝不能白白这么死在这

花虞娇（内心独白）就算没有花家，没有同砚，我也要活下去，以花绾吟之名，活下去

她像只无头苍蝇在迷宫里乱撞，未撞到绝路，也找不到出路

斩魂（云崖领斋）想玩捉迷藏是吗？好的，那你就尽情跑吧，小兔子，这迷宫已被暗斋包围，你若跑得出去，死于万箭穿心，跑不出去，死于我斧，或是被活活饿死

斩魂（云崖领斋）无论是哪一种死法，只要你愿意，我都很乐意帮你实现

斩魂的话忽远忽近，如同鬼魅私语

她受了伤，跑得并不快，而且不熟悉地形，跌跌撞撞走了很多冤枉路，如果斩魂全力而追，应该是追得上的，但她似乎很乐意欣赏绾吟的垂死挣扎，倒是有意给了她半条生路

而就在她不知所措间，有忽远忽近的琴声，伴随着斩魂的话一同萦绕耳畔

花虞娇（南塘王）这琴声，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