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安程季安而这边的秦婉已经进入闭目养神环节了。晚餐时间,程季安还是没有出现,在众多将士卸甲用食之时,司琴却守在马车之外,不让秦婉下马车,她自己也不去吃饭。
秦婉知道,程季安的惩罚绝对不是断水绝食这么简单,这也不现实。因为她毕竟还挂着个丞相之女的名头。说起来,程季安遇到她也算是运气好,不然这方圆几百里,又从哪能找到一个肤白貌美的替代品呢?
闭上了眼睛,其他感官便变得灵活起来,秦婉也闻到了空气中一丝淡淡的甜香。她很快分辨出这是合欢花的香气。当时在学校学习的时候,因着合欢能入药,她可是没少闻这个味道。说起这合欢花,还与她当下所处的环境有些渊源。
齐国王庭内有一株金合欢,每到花期,金色的花朵铺满整个树梢,金碧辉煌,雍容华贵。而普天之下仅有这么一株金合欢。虽说到了秦婉的时代,这只是品种的不同。但在当时的人看来,这无非就是齐国王室的象征。灿烂绚美的金合欢,寓意着齐王室的统治经久不衰。只不过随着秦务的上台,改国号为秦,这株象征着齐王室的金合欢便也销声匿迹了。
忽然,秦婉灵光一闪。她想起来程季安的名字出现在哪里了!
当年,秦务逼宫,程季安正是统领,立下了赫赫功劳。可随后的封赏,却没有了程季安的名字。虽然他只是沧海一粟,后世的人压根不会关注到一个统领的有无,也自然没有人去深究,一个只在助秦务逼宫时出现的统领,为何又在封赏时消失。
秦婉记得,也只不过是当时学这段历史的时候,她和同桌一起读秦务的生平,同桌念叨了一句“金合欢,程季安”,以感叹名字之优美,后来又忽然发现这句话对仗工整、内容押韵,便禁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金合欢,程季安”
于是一个在史书上被一笔带过的人物,在秦婉心中留了个印象。以至于在多年之后,她闻到合欢花的香味,便禁不住想起了这个名字,和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故事。
这就有点意思了,看来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想通了这一点,秦婉便更放松了精神,此时她只打算养精蓄锐的等程季安回来跟他摊牌。大家都是聪明人,打打杀杀的费时费力。既然大家殊途同归,那不如直接把话说明白。
谁承想这一等,便等到了大半夜。这个任务难度系数颇高,弄得秦婉这几日也是心神不宁,强撑着才没有睡过去。直到听到外面马匹嘶鸣,秦婉才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随之是小声交谈的人声,不过融入在了夜色里,使人听不真切。
直到马车帘子被掀了开来,她与程季安四目而对。
“秦婉?”他的眼眸中一片墨色,令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程季安念叨着她的名字,这次,他没有喊她“程婉”。
秦婉不再似当程婉时的一般做派,而是神态自若、屏气凝神的直视着程季安的双眸,不见惧色。
“不装了?”程季安见状挑了挑眉,颇为惊讶的看着她,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或者她想到了什么而使她作出了这样的改变。
秦婉悄悄打量着他,随后笃定的说道:“你去见了秦务。”
面前那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与其说是被戳破的愤懑,不如说是听到秦婉如此说的惊诧。看来,她要比想象的聪明得多的多。程季安心中默想,这也随之让他担忧起来,如此一来,掌控她的难度便增大了。
“别害怕。我们合作不好吗?”秦婉又微微笑了笑,试图安抚面前这人想立刻杀了她的心。
“你想要什么?”
“天然牛黄。”
秦婉可不是空口白话。对于和程季安、秦务这样的人来说,你一心一意的助他们谋权篡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太假太空,不如想个什么招数让他们认为,在夺位的这段谋划里,你也有利可图就是了。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罢了。
而这天然牛黄也并不是秦婉信口胡诌。虽说齐国并不是出产牛黄的地方,却在三十几年前突然出产了一块品质上佳的牛黄,被地方官员进贡给了齐国皇室。而太医纷纷对其赞不绝口,声称有记载以来,都没见过品质这么好的牛黄。甚至只取了这牛黄的三分之一,便医好了前太后的心悸之症,人们便更是对它的效力赞不绝口。先王仁孝,甚至亲自下旨为那进贡的地方官加官进爵。
而那地方官,正是当今程相国的父亲。而那立了大功的天然牛黄还余下三分之二,便被存在了齐国宫廷内的太医院中,可因那牛黄品质实在太好,可谓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但后来便发生了当值太医监守自盗之事,便层层加固。
“燕王派来的?”听到这个词,程季安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却又在下一秒皱紧了眉毛,“之前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说起燕王,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大约三年前,燕王纳了新妾宸姬,据说那宸姬貌美非常,笑起来日月都难与之争辉。不过究竟有多美也不知道,毕竟见过她的人很少很少,哪怕是穿越技术发达了,也没留下关于她的一张照片。其中原因有很多,比如看宸姬不是探究历史的“必要因素”,上面不给批;再说其他必要因素,因着燕王把宸姬藏得太深,外人很难见到。
若要一睹芳容,恐怕要等下一个冤大头穿越到燕王寝宫去了。秦婉想着。
话说回来,这宸妃美则美矣,但却如了前太后一般,有了心悸的毛病,每每发病,轻则皱眉落泪,重则惊厥昏迷,惹得燕王心疼不已,他知道齐国宫殿有一天然牛黄且效用非常,三番五次的用各种手段派人取这牛黄。
一开始燕王想重金求购,但当今圣上知道燕王被那小美人宸姬迷得颠三倒四,恨不得为她摘星星、摘月亮。于是便狮子大开口,第一回惹得燕国使者败兴而归,第二回燕国使者再来之时,竟拿出了相当的诚意与齐国谈判,在朝之人无不对燕王的“用情至深”而惊诧,可谁知却捉住了前来偷盗的贼人。原来燕国用的是声东击西,前面派使者前来,在大宴之时让满朝文武放松警惕,也让安保工作集中在宴会之上,从而忽视和减少其余各宫的人手,给了贼人可乘之机。
此举虽然没有成功,但仍然惹得齐王大怒,更当着燕国使者的面咒骂燕王“非大丈夫也”。那燕国使者也自知理亏拂袖而去。若不是“两国交战不杀来者”的“大政方针”支持着,恐怕齐王就会血溅当场。
这次之后,约么着燕王也明白“偷袭”无望,也使人传信几回,使者也来了几回,无一不是被齐王的“狮子大开口”赶了回去。据最新的消息说,宸妃这心悸之症会使人的寿命大大缩减,于是乎燕王无法派人进入密不透风的皇宫,但使点其他阴暗的小手段,比如派奸细,也不失为良策。
这便是秦婉为自己找的理由,也是她为自己打造的合情合理的新身份——燕国奸细。这一身份的好处是,这种奸细一般都是土生土长的,要么是有把柄在权贵手中的人,要么是无父无母自小养在深院之中的,查无可查。据秦婉猜测,程季安应当会认为她是后者,还是“扬州瘦马”的那一类。
“之前……纯属巧合。”秦婉扯着嘴笑了一下,害怕程季安不信,又进一步解释了一下,“我本是准备在那个村落落下脚,用两天的时间准备和计划一下,谁知……”
讲到这里,秦婉停顿了一下,“你们竟然把人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