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提着装满红线的篮子,前去帮锦觅一家一家的送红线。
途中却经过了一片星湖。
月色皎洁,星辰璀璨,竟不时有星星碎片落去湖中,晕起层层星芒涟漪。
青栀“星星怎么掉进湖里了?”
青栀被那落星湖的美景吸引,不自觉提起裙摆,登上落星湖上的石桥。
身处石桥上,放眼望去一应美景尽收眼底,再看向湖中时,青栀眼中浮现出惊艳来。
只见那星空之下,潋滟湖光中,有一绝美龙尾在水色间若隐若现,其中姿态万千,竟连满天星辉都成为陪衬。
青栀“哇——”
青栀惊叹,对那龙尾心生好奇,赶紧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谁知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走到了那龙尾主人的不远处。
他此刻正倚着石头闭眼休憩。
清冷星空本令人惊叹,可不知为何却衬得他很是孤寂。
唯有身侧的小鹿,正睁大那纯净的蓝色眸子,好奇地看着她。
青栀蹲下身,与那小鹿平视,水眸中毫不掩饰喜爱。
青栀“小鹿,你长得真漂亮。”
青栀伸手,抚摸起小鹿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鹿发出欢喜的呦呦声,蹬了蹬腿,站起了身,极为享受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青栀“你这小鹿,可真会撒娇呀。”
两人动静并不小,那休憩的神君倏地起身挥袖,将那龙尾真身掩藏了个干净。
有落星湖水飞溅,在青栀莹润如玉的脸庞和那纯白的裙摆留下点点水渍。
润玉心知是自己刚刚的动作太大导致,忙拱手赔罪。
润玉“这位仙子,失礼了。”
他站如青松,微微拱手,不卑不亢间端的是君子翩翩。
青栀“没事没事。”
青栀站起身来,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忍不住打量起面前神君的眉眼来。
他一袭白衣洁白无瑕,如今晚那白月光一般令人不可亵渎。
他的面庞清雅致远,一双点漆莹黑的瞳孔带着不远不近的疏离温和。
看见他,青栀脑子里忍不住浮现了一句曾在话本中看见过的句子。
青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润玉的唇边溢出点点笑意,高雅而干净澄澈。
润玉“仙子谬赞。”
青栀一愣,才知自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青栀“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仙子,我是个半仙。”
润玉“半仙?”
润玉闻听‘半仙’二字,笑意似乎浓烈不少,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青栀“是呀是呀,对了,我刚刚看见你的尾巴了!”
青栀眉目间欣喜异常,润玉面上却骤然浮起一丝尴尬。
青栀“你的尾巴可真是无与伦比呀。”
润玉微微发愣,转而笑出声来。
他的真身丑陋不堪,从不示于人前,这还是生平头一次,有人赞他的真身。
青栀“对了,这位仙上,你这个鹿可真漂亮,和你很配呢。”
润玉掩唇,眉眼如云,笑若清风。
润玉“是吗?”
润玉“不知仙子名讳,此刻是要去往何处啊?”
青栀“我唤青栀,是一朵修仙的花精灵,是帮月下仙人给各宫送红线的。”
青栀“仙上,那你呢?”
润玉再次抬手,谦逊知礼,君子如兰一般。
润玉“小仙表字润玉。”
青栀“润玉?”
青栀轻声呢喃,只觉得这两个字和眼前人甚是相配。
青栀“不光这鹿配你,这名字也配你呢。”
一袭白衣,引鹿而立,谈笑间温润如玉,行走间风度气韵如流云青风。
青栀看着他,只觉得他和梦中那立与霜雪寒梅间的白衣神君,别无二致。
难道,他就是自己梦中经常出现的神君?
润玉见眼前仙子瞧着他,却似乎已经神游天外,正欲出声唤她。
青栀却已回神。
青栀“润玉仙,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终年是雪,梅花开满了整座群山。”
润玉低头思索,却并无印象。
润玉“润玉不曾有印象,青栀仙子是在找这个地方吗?”
青栀点头,心底微微失望。
难道,那真得只是一个梦吗?
可她又为什么经常梦到那人呢?
又或许,这润玉仙曾经去过那里,只是神仙的岁月抵得过沧海桑田,万万年下来,便都忘却了也说不定。
青栀“哦!我在这里与你说太久了,都忘了还有红线没送完,我得走了。”
润玉脚步微动又强行停下,心底下意识为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想法惊讶。
不过几句言语,他竟然生出了和这仙子继续攀谈下去的心思。
听她要走,他竟还想伸手挽留?
他在天界境地如此尴尬,眼前仙子突然来到这里和他遇见。
是不是母神安排也犹未可知。
想来是他太松懈了些。
润玉“仙子慢走。”
即便心中怀疑眼前人是母神之人,润玉依旧不急不缓,保持自己待人接物的温和姿态。
青栀转身欲走,却又折返了回来。
青栀“润玉仙虽有这小鹿作陪,可这鹿终归口不能言,你身边难免有些冷清,我把这红线赠你,就当是给你一个祝福。”
青栀递上一条红线。
那红线还是月下仙人塞给她的。
月下仙人说,红线只能定凡人姻缘,天界的神仙索要红线,只是讨个好彩头,以及送人一个好祝愿。
她虽然不明白这么一条红线有何稀奇。
但是既然能给人祝福,那就一定还算个宝贝。
润玉惊愕,望着眼前仙子那干净澄澈的双眸。
那双眼眸中毫无杂质,浸满了无害的笑意,真诚地看着他。
她似乎并不明白赠人红线是何意义。
这样干净的仙子,怎么可能会是天后安排的呢。
润玉伸手接过。
润玉“多谢青栀仙子。”
青栀“不客气。那我先走了。”
润玉“青栀仙子慢走。”
待青栀走远,润玉这才细细摩挲手中的红线。
润玉“魇兽,这个青栀仙子,倒是灵动有趣。”
魇兽呦呦两声,似乎是在附和认同。
润玉失笑,将那红线系在了手上,以白色绢袖遮挡了起来。
而后负手离去。
某日披星挂夜归来,路经一处云亭时,润玉忽觉脚踝有东西缠住,低头去看,原是月下仙人的红线。
润玉“叔父。”
他回头唤道,语气中夹杂微微无奈。
这叔父向来小孩子心性,如此行事他都习惯了。
月下仙人走上前去,指着润玉开始数落。
月下仙人——丹朱“没良心的小子,有多久没来看叔父了。”
话虽如此,润玉却不难听出月下仙人的敷衍。
他这般说,只是口头指责。
并没有真得在意。
润玉“是侄儿的不是,平日里布星挂夜,昼夜颠倒,总是怕扰了叔父。”
月下仙人——丹朱“哼,借口。”
润玉微笑,忙转移话题。
润玉“叔父今日好早啊,我这正准备去和卯日星君交班,天都没亮,叔父怎么就在这园子里,逛起来啦?”
说着,他便伸手施动法诀,将脚上缠绕的红线解开放于手心,双手递给了月下仙人。
润玉“叔父,您莫不是忘了,润玉早有婚约在身。”
润玉“这天蚕土丝不易,叔父您就别在润玉身上浪费红线了。”
这月下仙人平素最爱给人牵线拉媒,就算是对旭凤和润玉也是一样。
前阵子他见旭凤带了个清秀仙童和绝色佳人回来,就按捺不住来看看这个大侄子,有没有什么艳遇。
但是,很显然并没有。
他那少年脸上,带上了几分小孩子的气呼呼,回头一屁股在云亭石凳上坐下。
月下仙人——丹朱“哼!这洛霖和临秀也是,这几千年几百年都不在一处,哪能凭空生出个闺女来?”
月下仙人——丹朱“占着这么一个大好的坑,真是作孽。”
润玉不言。
只心中觉得,如此局面倒也不错。
若那水神和风神真有个女儿,他反倒会置身风口浪尖。
虽孤寂了些,可总好过被父帝母神视作眼中钉好。
月下仙人——丹朱“润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叔父问你,那水神长女要是一日不出生,你就打算一日不娶亲了?”
润玉“其实润玉并无娶妻的心思,不管哪家的仙子下嫁于我,都会委屈了她。”
这话月下仙人可不爱听。
润玉怎么样也是天帝长子,身份尊贵,别人仙子只有高攀,何来下嫁一说?
月下仙人——丹朱“胡说!堂堂夜神,天帝的长子,怎么就能委屈了她们。”
润玉“润玉别无所求,能与长夜为伴,自由自在,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就很好。”
这话,意在与旭凤并无争那至高之位的心思。
月下仙人听后心中满意,面色稍霁。
月下仙人——丹朱“你就别嘴硬了,一个人长夜衾寒,哪能比得上两个人芙蓉帐暖?”
这大胆粗鄙的放浪之言,也只有月下仙人能面色如常的说出口。
润玉听后微微咳嗽,掩饰自己的脸红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