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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自欺欺人(四)

如果说出口

  清晨,雨过天晴。

  韩天真起床,发现夏婉不在家,应该是出去买菜了。

  “季无涯,起床了,八点了。”韩天真喊到。

  季无涯乖乖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伸了个懒腰,缓缓开口抱怨了一句:“才八点……”

  “下床洗漱,然后上课。”韩天真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说道。

  季无涯:“我没牙刷。”

  韩天真:“那就先去浴室,把你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我去买。”

  季无涯:“等等,我给你钱。”

  季无涯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自己现在穿的是韩天真的衣服,钱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正想去浴室拿,却被韩天真拒绝。

  韩天真拦住了他:“我不缺这个钱。”

  季无涯愣了一下,韩天真好像的确不缺这个钱:“……那就以后还你。”

  “行。”韩天真也没有反驳,反正谁也知道这个以后到底是哪天。

  于是,季无涯便在浴室洗自己的衣服,韩天真则骑自行车去远处的超市买牙刷。

  ……

  另一边,夏婉正在集市买菜,因为不是赶集的日子,集市上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不过还好,在没有赶集的时候常驻的菜农都是集中在一小块的,方便买菜的人,也方便他们自己在没客人的时候聊聊天。

  “夏阿姨又来啦?”一个年轻的女孩朝夏婉招招手,喊道,“今天地里的白萝卜熟了,我拔了些来,买一根不?”

  “行,正好中午弄个萝卜汤。”夏婉认得她,叫周玲玲,之前也基本都是到她这里来买的菜,听其他小贩说她是农村人的,父亲死的早,母亲又是重病,家里失去劳动力之后便选择了辍学,整天种田卖菜……

  是挺可怜的——最起码别人这么认为。

  “来两根吧……我再拿点葱,家里蒜也用完了,早知道上次就在你这多买一些了……”夏婉微笑道,“对了,你上次说是哪个村的来着?”

  “哦,古稻村,古代的古,稻田的稻——夏阿姨你问这干嘛?”

  “哎呀,这不是忽然想起了吗,到时候也好抽空去看看你妈,我正好是医生,可以帮你妈看看。”

  “啊,你是医生啊?害……算了吧,我妈已经认命了,得了病之后每天都发作,与其疼得死去活来的,还不如走了的好。”

  “玲玲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可是你妈呀!?”

  “她是我妈,不过我也想开了,整天看着她疼得打滚我也心疼……阿姨你的菜帮你捡好了,十八块钱。”小玲把她捡出来的菜递给夏婉——都是她挑的看上去最新鲜的。

  “行,我再去买点别的去。”夏婉朝她摆摆手,走了。

  她又买了些其他的菜,出了集市,找到一个阴暗的角落,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我要你们调查的东西,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夏婉开口,声音却是粗犷的,分明是男人的声音。

  “查到了头领,古稻村的周玲玲,是“神之左手”的主人的同学的同乡……抱歉有些绕头领,具体信息我会尽快发到您手机里。”电话那头说道。

  “好,尽快,不要被‘左手’的人给发现了。”

  “是,头领。”

  夏婉挂断了电话,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今天她起得晚了些,现在居然都八点半了,两个孩子恐怕早就醒了吧?

  想到自己还没为两个孩子准备早饭,夏婉不由的加快了脚步。拿着手中的菜赶紧回家。

  但她没想到的是,等她回来时两个孩子居然已经吃过了。

  韩天真:“妈,你回来了?哦,你吃了没,季无涯你要不再去给我妈下一碗面?”

  夏婉看着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很快反应过来,“没想到无涯还会下面啊?”

  季无涯骄傲地瞥了一眼韩天真:“那当然,我除了成绩不好啥都会。”

  韩天真:“别吹了,快去下面,下完了来我房间做题,我给你补习。”

  季无涯:“……”

  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工具人?算了,工具人就工具人吧,毕竟昨天还在这住了一晚。

  于是季无涯又去给夏婉下了一碗面,成功得到了夏婉的夸赞。

  然后又走进韩天真的房间,苦逼地做着韩天真刚给他出的题。

  季无涯:“可以不写吗?”

  韩天真:“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

  季无涯:“我写不来,要不你还是直接讲吧。”

  韩天真扶额,只好干脆直接跟他讲,不让他做题了。

  “这下会了吗?”韩天真问。

  季无涯点头:“会了”

  ……

  早上十一点半,夏婉敲着韩天真的房门:“天真,无涯,吃饭了!”

  “来了,马上!”韩天真回复道。

  季无涯手中的笔停了下来:“你该不会还要我在你这吃吧?”

  “要不然呢?都十一点半了,我妈肯定多做了你的那份。”韩天真说。

  “算了吧,我还是回家吃吧,也不能老是蹭你家的。”季无涯顿了顿,“毕竟你不介意我都介意了。”

  “还是就在这吃吧,别辜负了我妈的一份心意。”韩天真劝道。

  “哎呀算了算了,我会跟阿姨说清楚的,我也不能老是不回家……你这衣服,等我以后还你钱。”

  “我不用你还。”

  “不行,必须还,亲兄弟都明算账呢。”

  韩天真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至于季无涯,他没什么好收拾的,毕竟什么都没带来。

  二人下楼,季无涯对夏婉简单解释了一下,表示自己必须回去了,夏婉也只是感叹了下她专门准备的菜,最终也没有强求,只是让韩天真帮忙送送人。

  季无涯表示不用,自己的家就在对面,没有必要,但是韩天真却执意要送他回家,避免他父亲又把他关门外不让他进门。

  走到季无涯的家门口,季无涯深呼吸了一口气,敲门:“爸,我回来了!”

  门开了,但也不是因为被人打开,而是因为门本身就是虚掩着的,没有关。

  “……爸?”季无涯试探性地把头探进去,又喊了一声。

  “我爸他应该是出门又忘记锁了。”季无涯说。

  “我能进去吗?”韩天真问。

  季无涯立马拒绝:“不能。”

  “……”韩天真默默翻了个白眼,“我家你都去过了,你觉得不让我进公平吗?”

  季无涯犹豫了一会儿:“……哎呀行吧行吧,让你进,别嫌弃就行!”

  季无涯用力推开了门,韩天真才终于看到了其中的景色。

  很餐桌上摆放这一对用过的碗筷,电视机的屏幕似乎早就不知被什么砸坏了,带着玻璃碎裂的纹理;各种杂物、箱子随意的摆放着,让本来还算宽敞的房子显得格外拥挤。

  “你房间在哪?”韩天真好奇的问道,他想知道这家伙的房间会不会比客厅还乱。

  “已经到了啊。”季无涯回答。

  “???”韩天真有一些懵,这不是客厅吗?

  随即他又问道:“那你睡哪,不会每次都收拾出空地,然后每天打地铺吧?”

  “不是,那多麻烦。”季无涯指指沙发,“呐,我的床,虽然没你家的舒服。”

  韩天真许久无言,环看四周墙壁,墙上贴着四位守护神动物形态的画像,分别贴在墙的四个方位。

  然后他又问:“你在家一般吃什么?”

  季无涯眼神躲闪,最后还是去厨房把锅端了出来——季老爷子清早吃的是他自己做的炒饭,只剩下一点点,与其说是专门给季无涯留的,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吃剩下的。

  “这就是你作文里的他给你做的饭?”韩天真的语气有些危险,让季无涯有些不知所错。

  “我……”

  “你之前在家就吃这个?你不是会自己做吗!?”韩天真质问道。

  季无涯沉默了,他没有说话,走到冰箱旁边,然后打开——里面是空的。

  “他要是吃完了什么都没剩下呢?”看到这里,韩天真的声音不由得缓了些。

  “……”

  季无涯没有回答,答案显而易见,那就不吃。

  他暑假挣的钱只勉强够他在学校的开销,在家就不敢买什么吃的了。

  韩天真总算是知道季无涯体重为什么这么轻了。

  “以后放假就来我家吃。”韩天真语气缓和道。

  “不行。”季无涯立马摇头拒绝。

  “为什么?”韩天真问。

  “我怕我要是真欠你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季无涯低头,说。

  “这辈子还不清就下辈子还。”韩天真接道。

  季无涯双手一握拳,挣扎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韩天真关切的眼神,双手松开,总算是妥协了:“好,大不了等我有工作了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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