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真:“我怕你也恐高。”
季无涯:“……”
神他妈恐高!季无涯心底里吐槽,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天空。
季无涯:“今天居然没下雨?”
刘胖子也觉得奇怪:“还真没下雨。”
“今天天气预报本来就说没雨。”韩天真说。
“你不懂,我运气一直都不好,每次来这都下暴雨,不带伞就淋成落汤鸡。”季无涯拍拍他的肩膀,说。
“那这次运气不就挺好的吗?”韩天真依旧望着远山,说。
季无涯指着一座山:“哎,韩天真,我告诉你,这座山的另一边就是有个村子,我从小就生活在那里!”
他又问:“你肯定没有见过那些农村吧?”
“是没见过。”毕竟韩天真也是第一次离开京都,从前的他想要了解外界的方法只有同过书籍和网络。
季无涯的话成功激起了他的兴趣,他想知道真正的农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你说那里是啥样的?”
“那里啊……”季无涯思考了一会儿,“那里有很多水稻田,一片一片的。还有很多人,种地的种地,编竹子的编竹子……”
“你们那还有竹子?”
“那当然了!还有一大片的竹林呢,里面还有好多鸟,我小时候还经常和其他小屁孩一起去弄陷阱抓鸟。夏天晚上贼热,又热又吵,外面有青蛙还有蛐蛐在叫……”
“对了,我还经常去捉蛐蛐!捉回来和别人一起斗蛐蛐,他们的都打不过我的蛐蛐……哎,我厉害不?”季无涯用胳膊肘戳了戳韩天真。
“呃……厉,厉害。”应该吧……反正韩天真他也没斗过那玩意儿。
季无涯兴致勃勃的和韩天真说着,刘胖子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偶尔附和一两声。
“哥,快下雨了!”刘胖子看着天空正在聚集的乌云,说。
“奇怪了,天气预报明明说了今天不下雨啊?”韩天真这才注意到天空中的乌云。
“看来运气依旧不是很好啊!”季无涯拿出伞打开,准备应对待会儿的大雨。
韩天真和刘胖子两人也打开了伞。
季无涯看着远方,沉默着。
韩天真:“……怎么不说了?”
季无涯:“又快下雨了。”
终于,大雨倾盆而下,三人默默地欣赏这雨中的山林。
“是编不下去了吗?”雨声盖过了韩天真的说话声,刘胖子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但季无涯因为离得很近,听得很清楚。
手一哆嗦,伞就落下了悬崖,想伸手去抓,却韩天真被拽住后衣领。
“算了,别要了,一起打吧,我伞够大。”韩天真把他拽到自己的伞下,他们的身材都不算胖,伞也不小,两个人刚刚好。
低头沉默许久,季无涯终于开口,小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爸是医生,我妈跟我说过,爸他生前总是能知道他的病人在想些什么……大概这就是遗传吧。”韩天真看着雨中朦胧的山林,鸟不叫了,雨打在伞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明明弹奏的是杂乱无章的旋律,却依旧那样动听。
韩天真望着远山,不再说话。
而季无涯依旧低着头,看着山下的河流,也是沉默。
……
还真是幼稚。
但他说的也没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山披着深绿色的大衣,远去的大雁和在静谧中忽然响起的鸟鸣……
这世上,或许的确没有什么比领略大自然的美丽更加让人心旷神怡。
在那条偏僻废弃的老公路上,在那深的可怕的沟壑里,我不知道到底隐藏了多少关于他的青春疼痛的过去。
他告诉我,山的尽头是他从小就生活在那的山村,有着一片一片的水稻田,有着茂密的竹林,还有夏夜里时常听到的蛙叫蝉鸣。
那里的人们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向我炫耀着那里美好的一切,就仿佛他说的那些美好的事物他也经历过一样。
他把他看重的东西说的轻描淡写,把他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形容的多姿多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逐渐对这个口是心非的少年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我也从来没有那么想了解另一个人的过去。
……
记得那一年,季无涯才五岁,从小被季老爷子和柳妈从山里捡回来的他一直都被村里的人看做是祸害,那个时候只有柳妈会护着他。
他有着一头天生的红发,洗不黑,所有同龄的小朋友都把他当做怪物,甚至连他的干姐姐、柳妈的亲女儿季可昕都是如此。
因为不敢背着柳妈欺负他,就冷落他,不跟他说话,甚至眼睁睁看着他被欺负都不救他。
可笑他还妄想融入他们……明明自己就是一个怪物,一个异类。
那个时候,柳妈的关爱是他唯一活着的信仰,直到从十二岁那年柳妈的死,让他知道原来信仰也是会有崩塌的那一天的。
那一年,他被所有人称为灾星、祸患,克死克全村最善解人意的柳妈。
那一年,他想要轻生跳河自杀,却被正在河边写生的“一江秋水”救下,开始坚信自己“总会遇到独属于的那一份美好,像秋水那般接纳所有的喜悦与忧伤。”
成为作家的梦想就这样被点燃了,成为了他新的信仰。
也是柳妈死后开始,季可昕却仿佛变了一个人,护着他,帮他说话,开始真正成为一个姐姐,同是也开始变得叛逆、易怒,还专本学习了跆拳道来帮他干架。
十六岁,以还算可以的成绩从村初中升到市一中,成为老师同学眼中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非主流”,在学校中备受嘲讽。
他时常因为红发而经常被请家长,可季老爷子没有来过一次,每次都是被留到最晚放学的那个。
他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到理发店去,想着干脆剃个光头,但结果却依旧像小时候那样,就算剪了第二天也会重新长出来,即使染发,一个月后也会恢复原状。
他后来又在季可昕的半怂恿、半威胁下转到了二中,他每隔一个月去染一次头发,在学校尽量表现的很透明,不被人发现。
只是事与愿违,在有心者的操纵下,他天生红发的秘密被人扒了出来,成了人们茶言饭后的笑话。
那时候的刘洪也还只是刘洪,不是刘胖子……刚转来不久的季无涯就是被刘洪从教学楼的天台上拉下来的。
直到后来,刘洪才变成了刘胖子,成天以减肥的名义拉着季无涯出来打篮球;季无涯也成了现在的季无涯,红发不再染黑,从此随性而为,用表面开朗的外壳将深处的脆弱的孤独隐藏。